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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哥儿,羡哥儿,你们俩个猢狲今日怎么来了?”蒋氏和娘家的关系很好,见到娘家侄儿都欢喜的很。
蒋延笑道:“回姑母的话,太太让我们俩送中秋的节礼过来,正好侄儿和羡弟一起来看看姑母。”
蒋延曾祖父曾任参知政事,祖父恩荫太常寺太祝,父亲也是靠着祖上余荫在闽中任学官,虽说如今一代不如一代,但蒋延是长房长子,未来族长,自然是不容小觑。至于蒋羡的祖父早亡,其父早年被长房养着,故而蒋羡和蒋延堂兄弟关系最亲厚。
如今蒋羡祖父母皆过世,父亲又远在闽中,所以他母亲打发他来送节礼。
蒋氏又问蒋延蒋羡哥俩的母亲如何,都说很好,正说着,见姑太太过来了,她眼皮一动,只笑道:“姑太太怎么过来了?”
“我有几样细点,吃着味儿不错,特地给嫂子送来,不曾想嫂子这里有客呢。”姑太太正打量着蒋家来的兄弟。
都是有女儿的人,蒋氏何尝不知晓这姑太太心中所想,若是之前,两边倒是相配,梅盼儿的爹好歹是进士。可如今梅姑父任上犯错都已经辞官了,姑太太家里穷的叮当响,老太太之前在姑太太出嫁时就陪送了两万贯的嫁妆出去,回来却连衣裳都不齐备,可见哪里还有什么嫁妆。
蒋家大房虽然如今未有官员出仕,却是极其殷实的人家。
再有,她和姑太太不和,也不愿意自家侄儿和姑太太的女儿扯上什么干系,故而只是笑道:“延哥儿,羡哥儿,你们给姑太太请安。”
蒋家兄弟立时又给姑太太请安,姑太太连忙赞叹:“果真好相貌。”又立时问他们年纪,得知蒋延今年十三岁,蒋羡今年十岁,当即夸了几句。
请完安,蒋氏就把两位侄儿打发走了。
姑太太见状,也只好向老太太打听,只道:“这俩孩子仿佛不是大嫂的亲侄儿似的?”
老太太笑道:“自然不是,这两位都是长房的,长房自从他家出了一位宰相之后,连着三代都是靠祖上余荫混日子,你说的蒋延还好点,其父还混了个学官,他将来是族长。那蒋羡之父本不好读书,还成日斗鸡走狗,其妻更是个悍妇。你嫂子她家是二房的,她爹如今刚致仕,可她兄长也不过是恩荫的官儿,侄儿们也没听说什么喜欢读书的人。”
女儿尾巴一翘,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因而又道:“如今不过是几个富贵闲人,要我说还是找个年轻上进的举子,将来好生过日子。”
“娘,女儿呀倒是希望有这样的人,可是难找啊。”她去哪儿认识这些年轻上进,家境还殷实的举子去。
大哥有四个女儿云英未嫁,有好的,人家还留给她?
再者,她倒是嫁给一个进士了,可不上进不说,反倒是把她的嫁妆全部搭进去了,如今她宁可不要丈夫太上进,也有家境殷实些。
可惜蒋家这都好几代没怎么做官了,外头光鲜,里面未必好。
老太太倒是劝道:“你也不必急,盼儿年纪还不大呢。”
可姑太太怎么敢说实话,若不早定下来,等到大房的侄女们先定,妆奁先打,轮到盼儿还能有多少。是,老太太的确疼她们,前前后后她手里都拿了三百贯在手里花销,可要做嫁妆这些银钱可不够。
她那时的嫁妆可是两万贯啊,女儿怎么也得一万贯才行。
又说中秋将至,锦娘总算把珠服赶制出来了,她的系带绳结处都做成牡丹花苞,还有牡丹绶带鸟的荷包,这个荷包的巧妙之处在于纽扣是绶带鸟衔着花。
这套衣裳大姑娘上身之后,少女的娇俏柔媚和雍容光丽动人,连蒋氏都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如此出挑。莫说是周家姊妹几人,便是故太太看了眼睛也发直,果然锦娘这边得了蒋氏赏的一吊钱,大姑娘托人赏的两匹罗。
布料是硬通货,一匹罗约莫值两贯钱左右,但她想若是自己出去外面做衣裳,恐怕就不止这些钱了。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自己才多少本钱啊,想那么多。
这套珠服做完,锦娘休息了几日,据说珠服受到许多好评,尤其是大姑娘回外祖家被好几个人拉着问。做这套衣裳的锦娘这里也门庭若市起来了,三姑娘很会做人,常常悄悄让人送些茶叶、点心、汗巾、头花过来,不显山不露水。
在这个期间,她有空就指点四儿开始锁边,做荷包,怎么裁剪荷包,绣什么花,颜色如何搭配,她教三分,就已经够四儿这样的初学者学的了。
周家也是热闹的紧,先是二夫人吴氏产下一个男孩子,紧接着苗小娘也诞下麟儿,哥儿们满月之后,家中又迎来两位举子。
兰雪她们茶房的人消息非常灵通,立马就跟锦娘八卦起来:“这次来的两位举子,一位是咱们姨太太的儿子何三公子,这位是咱们家亲戚,生的还颇清秀端正,另一位则是咱们老爷同年的弟子,看着倒像是个寒门子弟。”
这些事儿倒与锦娘她们无关,但就怕大夫人让针线房替他们裁制衣裳,这就又多了活计了,俗话是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多活计。
偏姑太太却上心了,她这次算是真正打听过的,何三公子是江陵知府的幼子,学问还不错,家境殷实,并非那等寒门子弟,正是女儿良配。
“善姐,善姐过来。”姑太太道。
善姐放下手中针线,立马过来,“姑太太,有什么吩咐的?”
姑太太笑道:“你替小姐绣一方帕子,好好地绣,绣的却精巧越好。”她很清楚若是用正当的方式,蒋氏肯定百般阻挠,但若是做成了事情,亲戚间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总会成的。
退一万步说,便是不成,这是外头雇来的丫头做的,到时候推到她的身上便也罢了。
说着,姑太太头一回笑着拿了二百钱赏她:“这些日子让你做针线活也着实辛苦了。”
善姐握着赏钱喜不自胜,并不知道危机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