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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比赛到关键处总是扣人心弦的。
这种吸引力,有的时候比美人美酒还要大。
慕芸萱眼见着几个肥头大耳,满面色相的大臣,连旁边不停献媚喂酒的夫人都顾不上了,一心关注着场上的比赛,明明那么提心吊胆,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紧张的同时,百里浚也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放松,生怕稍有差池,便被人算计了。
但是,当他回过头,看到光影交错中,心爱之人如花的笑靥,那一颗悬着的心当时便定了下来,仿佛任何危险都不值得惧怕,任何阴谋都能迎刃而解。
于是,他再次拉紧弓弦时,那羽箭携着他十成十的力道疾驰而出,竟然顷刻穿透了箭靶,引来潮涌般的喝彩叫好声。
坐在慕芸萱附近的人近水楼台,纷纷回过头来向她示好祝贺。
慕芸萱红唇上扬,火光跳动地清眸里闪烁着掩不住的骄傲欣喜。
那个迎风而立,神采飞扬的人,是她的丈夫!
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最最优秀的男子。
能做他身边的女子,她何其有幸!
可是,高兴归高兴,这比赛终究没有结束,胜负也未成定数,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百里逸不甘心落于百里浚下风,也是一记力道十足的猛箭射出,瞬间又毁了一方箭靶。
同样的欢呼声起,只是少了他最想听到的那一道。
慕芸萱面有悻悻之色,百无聊赖地支了脑袋看百里逸与百里浚斗气。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你眼中,怎么都是好的。反之,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怎么看他都不会顺眼。
要不说,这古人的大智慧真是令人叹服啊!
百里逸殷切不已地回头,看到的却是慕芸萱一脸的淡漠,自是有所失落,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最后的胜负,因此他很快调整过来,重新投入到比试之中。
可惜的是,这四人实力相当,每次只要有人射中靶心,剩下三人便不甘示弱,奋起直追,连比了三四轮都没能分出输赢。
就在这个时候,慕望舒又站出来积极献策道:“父皇,我看剩下这四位着实难较高下,臣媳认为不如将他们分为两组,不用箭靶,而是根据他们的实力,定出两种不同的比试方法。最后胜出的两人,以箭程远近定输赢,如何?”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总是这么胶着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无奈之下,百里珩点头默许了。
分组结果自然是百里浚和百里逸一组,百里素和慕景旭一组。
先行上场的是百里素他们那组。
慕景旭的箭术,慕芸萱心里是有数的,他能扛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风光,所以超常发挥。短时间内尚可应付,时间一长,他渐渐脱力,已显出败势。
而百里素的箭术,除了出神入化之外,还掺揉了许多关外的招式,因此更令人觉得叹为观止。
可旁人看不明白,慕芸萱却是清楚。他这些不过是花拳绣腿,做个面子还成,要真到了打战御敌的时候,完全发挥不出任何效用。
看来百里素走南闯北这些年,学得本事不止多,还很杂!弄得他都分不清糟粕和精华了,只管混到一起瞎用。
这一场,不出意外的,百里素胜了。
终于轮到百里逸和百里浚上场。
他二人似乎也急着一试身手了,纷纷摩拳擦掌,目光相对间仿佛火石相交,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这才到了真正紧张的地方。
慕望舒既然敢有此提议,便是断定了此事的结果必会对自己有利。
可看百里逸的神情,好像也不像有必胜的把握。慕芸萱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作假欺君。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还未斟酌完,比试已经开始。
按照长幼顺序,由百里逸射出第一箭。
只见他接过宫人递上的长箭,将那一线银色流光搭上弓弦,手指轻轻一松,箭矢破空如利刃划破丝帛,刺耳的“嗖”的一声听得人心惊胆寒。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内监的呼告:“正中靶心——”
掌声轰然而起,撼如雷动,平日跟百里逸交好的那些人带头喊好,其他人也被带动,一时间,场上一片沸腾之势。
百里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面不改色地站到了同样的位置。
一模一样的弓,一模一样的箭,甚至还是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却更加气定神闲。
那一箭,携着万千雷霆之势冲将而出,犹如急速下坠的天火流星,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戾之气。
四周的嘈杂戛然而止,人们屏息观望,却因夜幕渐浓,看不真切。
很快,同样的内监呼告悠悠地传了过来:“落箭,中——”
这下所有人全都愣住,接连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唯有慕芸萱在这其中安然微笑。
这所谓“落箭”,是指后一个人的羽箭将前一个人的羽箭射落,取代了其在靶上的位置。
“落箭”之术,向来被视为上等绝技,只是一般的身手,根本无法练就,因为这不只需要绝佳的眼力和准确度,在劲道上也要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必须恰到好处。
慕芸萱知道,百里素一直在私底下偷偷练习,只可惜未有所成,这也是他颇为遗憾的。
没想到,百里浚竟会使这项绝技,而且一开场就用它来压制百里逸的气势!
看来这场比试,可有的看了。
能被百里珩钦点来参加春猎的大臣,不是身手高强的武将,就是在武学上颇有见地和造诣的文臣。他们都知道这“落箭”之技意味着什么,刚才给百里逸叫好的那些人全都偃旗息鼓,恹恹地坐了回去。
倒是百里珩频频点头鼓起掌来:“不错,老六的箭术颇有长进啊!”
此话一出,下面人不得不跟着赔笑附和。
这下信妃可不高兴了。
刚才也没见百里珩对百里逸如此殷切,明明她儿子那一箭射得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