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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慕梓萝,蒋姨娘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登时又被打回了原型。
慕芸萱却低头专心品着茶汤,不知是有意不看,还是见了也做未见。
然而,世事无常,过往经验证明,老天绝不会随你的心愿,由着你睁眼扮瞎。
眼前的蒋姨娘突然重重跪在了地上,骨头撞上坚硬的大理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光滑莹润的杯沿将将顿在唇边,淡漠的目光被挡去一半,落在蒋姨娘那一双差点磕碎的膝盖骨上。慕芸萱自嘲地想,今日许是个良辰吉日,以致于非年非节,便有许多人上赶着给她行大礼。
从容放下茶盏,慕芸萱不慌不忙看着神情决绝的蒋姨娘,眼梢略略抬起,流转的美目中写满漫不经心:“姨娘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这礼,我可受不起。”
话虽是这样说的,她却没有去扶她的意思。
蒋姨娘也未有要站起的意思,虚弱的身体里发出更加虚弱,却笃定非常的声音:“妾身今日便是为了小女而来,还望六皇子妃做主,将我们母女迁出府外!”
此言一出,慕芊蔓愕然怔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芸萱则弯了唇角,酝出一丝笑来,云淡风轻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态度:“姨娘想带着四妹妹迁出府外?为什么?”
蒋姨娘凄然垂首,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如今这府中,已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与其和梓萝在这里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我宁愿寻一个没人的地方,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慕芸萱越听越有意思,索性往桌旁一倚,思忖着她到底是以退为进,还是出自真心。
慕芊蔓则蹲下身扶住蒋姨娘,小声急劝:“娘,不要再闹了,我们快回去吧!”
蒋姨娘却一动不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说实话,真不怪她们两个有此反应。
丞相府中无人不知,三姨娘蒋氏乃是个贪图享受,喜好富贵的狭隘妇人,说她会自愿放弃丞相府的优渥生活,到外面去吃苦受罪,谁能相信呢?
“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梓萝是我的妹妹,您是我的姨娘,好好的日子,怎么会过的战战兢兢呢?莫非是府中有人为难你们了?”不管她是真心,还是以退为进,其中缘由慕芸萱总要弄个清楚。
蒋姨娘却摇了摇头,憔悴面容下处处透着愁苦,低伏的姿态与她过去气焰嚣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如今我们母女是人见人躲,下人们经过翩草居时都还要绕开走,又有谁会闲的没事做来为难我们呢?是我自己想清楚了。老爷对我的恩宠已散,梓萝的情况也一直未有好转,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是老爷的负累,如今万事太平,所以老爷尚能容得下我们,等到有一日,这天变了,老爷自顾不暇,我们母女必然受到厌弃,与其这样每天惴惴不安的生活,不如趁早抽身而退。”
说到这,蒋姨娘特意顿了一顿,换上乞求的语气:“妾身知道,妾身和梓萝往日有许多对不住您的地方,妾身也不奢求其他,但望您看在梓萝好歹与您流着同样的血脉的份上,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吧!”话至最后,她还落下三叩首。
慕芸萱侧身躲开,不愿将自己与那棺材里的尸体相提并论。
但蒋姨娘并未察觉,坚持磕完三个头,直起身子,依旧保持着跪姿,等着慕芸萱的答复。
生生被这几个头磕上灵台的某人撑起额头,古井似的一双眸子泛出幽光,神色难辨地将对面人望着,令人看不穿她心中所想。
蒋氏这一番话说得周全恳切,情理俱在,应是发自内心。
难不成,她真的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不动声色掩去思绪,慕芸萱不改笑意:“姨娘可想好了?你们走了,五妹妹怎么办?”
蒋姨娘哀哀垂目,默了半晌,才强忍哽咽,道:“我知道,有您和八皇子在,芊蔓会被照顾的很好,绝不会受半点委屈,我很放心。况且,我们也不是一走便不再联系了。她也是我的女儿,我会时时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幸福安乐一辈子。”
慕芊蔓不依,也跪了下来,抱住她痛哭失声:“我不,我不要离开您!娘,求您了,不要丢下我!”边说,眼泪边连串似的往下掉。
蒋姨娘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傻孩子,娘这是为了你好!只要娘和你姐姐留在京城一天,你在那些身世显赫的妯娌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乖,你听话,我和你姐姐落好脚后,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你若想我们了,还可以来看我们,好不好?”
慕芊蔓哭得难以自抑,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女情深,相拥而泣。
多么感人的场景!
然而,面对如此动人的一幕,慕芸萱做的唯一一件事,却是在观察蒋姨娘。
她之所以搬出慕芊蔓,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试探蒋姨娘。
一个女人,再怎么爱财,再怎么攻于心计,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会心软。
即便她出于无奈,必须要狠下心离开自己的女儿,但那种切肉剔骨般的痛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通过她的眼泪,慕芸萱终于可以确定,她今日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看来蒋氏还是聪明的,懂得适时地抽身而退。
又也许,她是也厌倦了这大宅里的勾心斗角……
“既然姨娘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劝什么。”慕芸萱抿出一丝笑,语声平淡,不起波澜:“此事就交由我来安排吧,我保证,你和四妹妹离开后,仍可衣食无忧,安度此生。至于父亲那里,我会去打招呼,你也尽可放心,不过,我听五妹妹说,她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你们,还是喝了她的喜酒再走比较好吧?”
蒋姨娘摇头,伸手替慕芊蔓抹去眼泪,苦涩一笑道:“不了,我们出现在婚礼上,只会让她难做而已,这杯喜酒,就请六皇子妃代我们母女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