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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意思是……”乔宥川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您是要让章文钊以为奚家已经倒向了我们？”
“不错，”萧禹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章文钊若是得知东南二州已经倒向朕这边，他定然坐不住。到时候，他要么急于班师回朝，要么分兵回防。无论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两难。”
“可是，”乔宥川有些迟疑，“万一他狗急跳墙……”
“他若是分兵，在南疆就更难有作为。若是执意班师回朝……”萧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这一路的山道泥泞，况且裴将军的水师已经在东南海域，眼下江南六州已经归我们了，章文钊要回来，谈何容易？”
信使仍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去回复宋怀瑾，”萧禹看向信使，“就说朕已经知晓。让他继续在章文钊身边好生周旋。对了，”他顿了顿，“高崇军中的那场痢疾，可是他的手笔？”
信使浑身一震：“这……”
萧禹轻笑：“不必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你且去休息吧，明日再启程回南疆。”
待信使退下，乔宥川才惊叹道：“陛下真是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谈不上，”萧禹淡淡道，“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陛下说是将计就计，”乔宥川恭敬道，“可臣觉得还是有些冒险。万一让奚家看出我们的意图……”
“看出又如何？”萧禹不以为意，“他们不是想利用朕和章文钊之间的矛盾吗？朕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
“你不是方才提议让奚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吗？朕要利用奚蔺见太皇太后，让满朝文武都知道，奚家是来提亲的。”萧禹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消息传出去，世家们自然会议论纷纷。章文钊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说朕已经答应了联姻。这个消息要有意透露给章家，眼下我们不需要再封锁江都和章文钊的联系。”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坐实了奚家倒向我们的传言？”
“朕就是要坐实这个传言。”萧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如此一来，奚家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们若是转而投靠章文钊，其他世家会如何看？不过……”他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朕担心阿雪知道此事后会多想。”萧禹轻叹一声，语气中难得地带了几分柔软，“她向来心思细腻……”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陛下，长乐郡主到了。”
萧禹带着叶南雪漫步在御花园中。端午刚过，园中花开正盛，阵阵花香随着微风飘散。江都的天气比东华城要热些，他们的衣裳都已换成了轻薄的夏装。
叶南雪原本是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可在慈安宫门前，却听到宫中嬷嬷说奚家嫡子来请安，说是商量奚家女入宫之事。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萧云不是才说过，他的皇叔此生都不会纳妃的吗？
这个念头在心头盘旋，让她难过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萧云见状，急忙带她转向文政殿，自己则返回慈安宫打探消息。
萧禹看着她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惆怅，心中了然：“生气了？”
叶南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发涩：“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早日实现一统。”
萧禹望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愧疚难当。和奚家的联姻不过是个计策，可这话他不能说。若告诉了她真相，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只能先委屈她一时。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我食言了。我可能真的做不到成为你的唯一。”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叶南雪的心里。她知道萧禹并不愿意这么做，可他还是同意了，甚至都不愿意和她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就做了决定。
花园里的景色依旧美好，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难受得要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古装剧场景——后宫中的女人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
这样的画面让她烦躁不已。难道她未来的生活，就要和众多后宫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吗？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感情，也不是她期待的人生。
叶南雪站在御花园的石桥上，低头看着池中的锦鲤。这些鱼儿在水中悠然自得，不知人间疾苦。她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一直认定一件事——婚姻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萧禹一怔。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叶南雪苦笑，“所以当我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接受这个时代的一切。可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阿雪……”萧禹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见她轻轻避开。
“你不必觉得愧疚，”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的。你是帝王，自有帝王的身不由己。只是……”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萧禹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如刀绞。他多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计策，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让她受委屈。可为了能让这场戏真实可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
“你去忙你的吧，”叶南雪转过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雪，我……”
“去吧，”她打断他的话，“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嘲讽，萧禹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他只能眼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阿雪，”萧禹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叶南雪倏地转身，眼中带着一丝讥诮，“可以为了我，放弃统一中原的机会？可以为了我，让六个州的百姓继续饱受战乱之苦？”
萧禹一怔。
“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叶南雪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帝王，肩负着天下苍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她望着远处的宫墙：“你知道吗？刚才在慈安宫门口，我听到那些嬷嬷们说，奚家的嫡女容貌秀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苦笑一声，“想来，她一定很适合做你的妃子，甚至皇后……”
“阿雪……”
“以后的日子会怎样，我已经能想象得到了。”叶南雪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那些世家女子们会一个接一个地进宫，而我……我要学着和她们相处，学着分享自己的夫君。”她自嘲地笑笑，“说来可笑，我明明是个洒脱的人，却要被迫接受这里的规矩，让自己变得像个大家闺秀。”
萧禹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中一阵绞痛。他多想告诉她，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