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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各人有各人的命
不行，他五斤不能死。他在中都还有娇妻美妾，万贯家财，子孙满堂，奴隶上千。他这么大官职，威风凛凛，过得有滋有味，怎么能死呢？
出去也不害怕，他在包围圈外还有八万大军，他也是女真贵族，在整个金国官场都有不少亲朋故旧。完颜亮可能会杀他，但完颜雍这个新皇帝应该很欢迎他。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身边的卫队说：“不要听他们胡说，外边还有八万大军，出去后，老夫带你们去投新皇帝，照样荣华富贵。你们就都算我的干儿子。”
卫队也许是信了他的话，也许是太师积威已久，也许是他平时恩威并用，反正都齐声喊道：“我等誓死追随太师。”
统一了思想，笼络了人心，五斤赶紧带人去抢马。太师卫队还是比较精锐的，再加上一般当兵的见了太师，条件反射还是听从他的命令。
就这样，五斤顺利夺取了不少马匹，身边还又聚集了五六百人。他正要分派自己的亲兵去管这些溃兵，忽然远处前面好多人大叫起来，有人喊：“万户被杀了。”
五斤吓得一激灵，老夫料事如神，果然有伏兵啊。他顾不上整编这些人，扭头就往北边跑。其实那个万户不是遇到了伏兵，而是碰上了辛弃疾，当了五斤的替死鬼。太师就是命大啊，辛大侠要杀他居然两次扑空。
太师不光命大，还很有本事。他到底是宿将，晚上对地形也了如指掌，带着他们绕过火焰山般的营寨，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一个卫兵忽然往前面一指：“那不是废黄河？”。他说的不错，那边一看就是废黄河。只不过大家伙一看，都道一声：“苦也！”
本来黑咕隆咚的，他们又不敢打火把，不容易找到废黄河。但现在废黄河上一堆堆的火，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辛弃疾带人夜袭后，高全看到金兵营寨火起，就马上让人发信号。钱钧随即让人突袭驻守废黄河各处的金兵。那些金兵本来人就少，很容易就被杀散。抗金军就在那些大车和木板铺成的木桥上泼上油，点起火来。
五斤赶紧给大家打气：“不要紧。靠近南边乐马湖旁边的这一段废黄河，本来就没有木桥。咱们就从这边过去。”
虽然五斤现在已经没多少权威了，但他毕竟给出了方向。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谁有主意，自然就都听谁的。不管好主意，坏主意，总是个主意，比什么没有强。所以遇到大家都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是机会，一定要挺身而出。
有了上游燃烧的木桥，这下路好走了。五斤看了看天上的北斗星，确定了方向，带着大家向东走。发现前面已经有一些金兵在废黄河的河岸上，乱哄哄的。
五斤还纳闷，这些人为什么不过去？虽然废黄河都是烂泥，但在周围砍些树枝铺上就好。他凑过去一看，暗暗叫苦。抗金军还真在上游放水了，现在废黄河的水涨起来了。
原来抗金军从泇水、沂河筑坝，灌水进废黄河，还不断放下火排来。有的金兵胆子大，直接想骑马浮渡。
但废黄河水并不太深，最深的地方也就是到腰，很难游泳。趟过去的话，又会陷住。要看几个人骑马过去，结果马蹄陷到烂泥里去，连人带马都摔倒在水里，被泥陷住，淹死了。
好多人看着不敢过。五斤大声说：“我是太师，大家不要慌，都听我命令。”那些先到的金兵听了有的赶紧站好，有的犹豫了一下，看到别人都排队，也跟了过去。
五斤有点找回感觉了，他大声说：“现在只能脱了盔甲，都用长矛一个拉一个。左手跟前面人拉一个长矛，右手跟后面的人拉一个长矛。错开拉着。
有人陷到泥里去，用长矛拖出来，不要过去用手拉。现在一队一队过，不要乱，乱了都走不了。不要担心追兵，老夫亲自替你们断后。”
其实这会黑灯瞎火的，有追兵的可能性不大，抗金军也不知道五斤竟然在这里。五斤就是想等前面的金兵把容易陷人的地方填上，然后他再踩着这些人的尸体过去。
但这些人并不知道，还觉得太师虽然爱杀人，但关键时刻还是为大家着想的。感动之余，金兵们纷纷争先恐后用长矛交错拉着，往废黄河走去。
一开始还有秩序，后来就乱了。有人陷进烂泥里，亲近的还会去救，一般也就松开长矛先走了。但确实也有人成功到了对岸。
五斤又喊了一嗓子：“追兵来了，不要乱。”那帮还在岸上的金兵一听，顿时往河里涌去。很多人被挤倒，淹死在河里。
五斤带着卫队，往黑暗中装模作样射了几箭，喊打喊杀的，折腾了一会。看看差不多了，五斤大声说：“原来是贼人的游骑，已经被老夫赶走了。咱们也撤。”
五斤还是舍不得马，他和卫队都把盔甲放在马身上，牵着马下了河。赤着脚走在初冬的河水里，冻得老头直打哆嗦。脚下时不时踩到尸体，也不觉得恶心晦气。
前面一个卫兵突然身子一歪，一只脚陷入烂泥里。他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无法挣脱。他大声呼救。五斤旁边的卫兵要去救，五斤说：“别管了，走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正说着，突然后面有人使劲推了他一把。老头顿时一个趔趄，但他武艺高强，下盘很稳，马上就站住了，并没有摔倒。只是一只脚插到了烂泥里。
他大喝一声：“造反了，敢害太师，给我拿了！”卫兵们都继续往前走，没人理他。五斤大怒，正要走过去，却被刚才陷到泥里的卫兵抱住。五斤拼命挣扎，但自己的脚也越陷越深。
五斤吓得大叫：“来人，快把我拖出去！”但卫兵们一个停下的都没有，还是继续往前走。五斤怒骂道：“好啊！你们这些背主的奴才，死后是要下地狱的，要下油锅，鱼鳞剐！”
那个抱住他的卫兵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我等对太师一片忠心，可太师却拿我等当垫脚石。我下油锅，太师杀了那么多人，更是要挫骨扬灰。”
五斤一看硬的不行，马上变软：“你快放开我，我们一起出去。我提拔你当猛安，认你当干儿子，给你万贯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