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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后半夜的荒野是不应该有人的,古孝贤说的也没错。
“您不是说,小心无大错吗,这黑灯瞎火的,篝火一点起来,恐怕几里之外都能看见呢!”
“呵呵呵……那是以前在村子里,咱们家是外来户,再加上成份不好,不夹着尾巴做人能行吗,你没看村里那几个地主老财吗,都被整的不成人样子了。”
古孝贤一边嘀咕一边点燃篝火,钢盔里的水很快就开了。
“儿子,扔两只田鼠进去,再放点玉米粒、黄豆瓣、榛子啥的,好好的补一补,这穷家富路说的就是这个理,逃荒路上也不能趁太多粮食,万一碰上些饿狼就麻烦了。”
古小满点头,把独轮车上的铺盖卷解开,从被褥里边掏出那个布袋子打开,抓了两大把玉米粒,又摸索着捡出几个榛子,借着火光在石头上砸开,把果肉扔进烧开的水里。
“爹,您给我说说您跟爷爷在京城的事呗。”
等粥熟的时间,古小满挨着父亲坐下来说道。
“呵呵呵……不是都告诉你几十遍了吗,还想听?”
“想……现在想想你说的那些大户人家的酒席,我就直流口水呢,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古孝贤笑了笑,给儿子讲述他跟父亲以前的光辉经历,是他生平的最爱,那是他引以为傲的时代,虽然有坎坷不平,却也不失精彩。人生所有的经历,无不是每个人最宝贵的记忆,好的与不好的,都是构成每个人生画卷的浓墨重彩。
过了一会,钢盔里的水开了,翻腾的水花把食材翻上来又按下去,淡淡的略带着香甜和烟熏的味道慢慢从锅里弥漫开来,父子俩的肚子更饿了。
“咳……咳咳!”
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某人剧烈的咳嗽声。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夜幕里,不远处三道人影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爹……有人过来了,咋弄?”
古小满有点紧张的问道。
“啥咋弄,别理他们就行了,乌漆麻黑的没有打手电和火把,想必不是民兵,八成也是跟咱们一样,逃荒的。”
“咳……咳。”
又是两声咳嗽,古小满听的真切,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爹……怎么听着像是奔楼子她娘啊?”
奔楼子本名任胜利,比古小满大一岁,上边还有个姐姐,不过几年前他爹嫌吃粮早早的就给嫁人了。
哪个年代的农村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毛病,究其原因还是地里的庄稼活需要男劳力。农村人嘴上有句话,是男孩就吃不了几年白饭,迟早都会挣回来的,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好不容易养大了,一嫁人就成了别人家的人,过日子想的都是自家的过活,回娘家也就成了走亲戚,女生外向恐怕就是由此而来。
“前边的是孝贤老哥哥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果不其然就是任胜利和自己的父母,古小满心里有点欣喜,毕竟他跟任胜利熟悉,勉强算得上是发小,逃荒路上,能有个玩伴一起,似乎也不错呢!
问话的是任胜利的父亲,他的声音有些拘谨,因为从不远处能看到古氏父子正在煮东西。
在哪个饥荒年代看见别人吃东西大多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饿的眼睛发绿,不顾脸面冲上去抢的,二一个就是理智避嫌的。别人吃东西你凑上去,不给你显得小气,给了你自己又没得吃。
“哦……是栓柱老弟呀,你们一家子这是干嘛?”
说话间任胜利一家人已经走近篝火,借着火光古孝贤也认出是他们一家人了。
“呵呵……老哥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深更半夜拖家带口,还背着铺盖卷的不是逃荒还能是啥?”
任栓柱苦笑道。
“叔……奔(奔楼子)不是说你们要去济宁吗,你们这方向不对啊?”
古小满争着开口,没有父亲的点头,他没有直接走近任胜利,因为他们父子正在煮粥呢!
任科胜利听到古小满的声音立刻跑过来:“小满,真的是你们爷俩啊,你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全村的民兵都在抓你们呢!”
任胜利没有回答古小满的问话,而是说起全村民兵抓捕他们爷俩的事情。
听到这个罪大恶极的话,古小满爷俩都有些无语,不就几个大嘴巴子吗,居然要动用全村的民兵抓他们,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爷俩犯了天条了。
“说起来也没啥,哪个刘亮扇了我几个耳光,我爹就扇了他几个大嘴巴子打回来了,要抓我们爷俩,恐怕是支书要拿我们父子立威吧,我们爷俩这是犯了老刘家人的天条了,就兴他们欺负我们这些外来户。”
古小满气鼓鼓的说道,不过他这话让任家人有些愕然,因为古孝贤平时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居然敢殴打生产队长,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疯球了。
“我擦……小满,你爹难道是疯球了吗,敢打老刘家人,那刘亮还是生产队长呢!”
任胜利瞪大眼睛愕然道。
“放你……的狗臭屁,我爹才没疯了,我爹说了,我们古家人是纯爷们,决不能干打不还手的窝囊废事情。
你还没说你们为啥跑来这里,往济宁是往东南方向,荡山县城哪边去的,这里是西北方向,这是靠山镇,你们这不是南辕北辙是什么?”
古小满再次问道,他想知道任家人的打算,要是同路的话,路上不是也有个照应吗?
“我们本来是要去济宁的,结果被去往县里的民兵冲突了,没办法才走了相反的方向。
我爹说他听广播里说,现在到处都遭灾,济宁也不见得情况就好,像豫州这种产粮大省,可能情况会好一些呢,所以我们就选了这个方向。”
任胜利一边回答一边看向篝火上的钢盔,里边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谷物和肉香特有的混合香味让他的口水都泛滥了。
“咳……咳咳!”
这时任胜利的母亲又咳嗽了几声,任胜利无奈就扶着她在篝火堆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