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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卫明昭当然是认为卫南熏在说假话,父亲怎么可能圈禁她,还要将她送去裴聿衍的床上,这绝不可能。
但直觉又让她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卫南熏站定却没转过身来,语气依旧冷冰冰的:“阿姊明明听清楚,为何还要我再说一遍。”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知道太子娶我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用这种谎话来欺骗自己……”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不耐地打断:“卫明昭,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我若真想嫁给裴聿衍,当初你来劝我的时候,我为何要拒绝,裴聿衍来卫府私下见我的时候,我为何装病不见。”
这还是卫南熏头次这么和她说话,甚至没有喊阿姊,而是连名带姓地喊她。
在她的记忆里,姐妹两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小时候的卫南熏就像是个小跟屁虫,去哪儿都要跟着她。
但越长大,那张脸就愈发出众,她明明才是国公府的嫡女,可两人一同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这个妹妹身上。
不过没关系,她是嫡女,她有令所有贵女都羡慕的亲事,她大度有涵养照顾可怜的幼妹,光凭这个名声就足以掩过长相不足的缺点。
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就连裴聿衍的眼神也偏向了这个妹妹。
她从懵懂起就知道自己会嫁给太子,不止是这个身份,她本就对裴聿衍倾心,这是她少女怀春的心动之人。
那会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子,直到她看见了他看卫南熏的眼神,与看她时完全不同。
那才是男人看女人的侵占欲。
果然,这样的不安没过多久,他就上门退亲了。
她曾经所有引以为傲的地位、婚事,都将化为虚无,她是真的有一瞬间想要去死,但她不甘心啊,让她眼睁睁将所有拱手让给什么都低她一头的卫南熏,她如何甘心!
好在,她现在怀上了孩子,婚期也定下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这人又跑出来说些鬼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卫明昭本就身体虚弱,此刻被这个从小到大都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呵斥,脸色更差了三分,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
卫南熏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妹妹,身姿窈窕语气坚定神色从容,竟有种从未看懂过此人的错觉。
她扶着旁边的炕桌,撇开眼去,咬着牙道:“因为你知道就算太子再喜欢你,以你的地位学识也不可能立你为妃。你即便跟我进宫了,也只能是个良娣是个侧室,永远敌我一等,你自是不愿……”
不想话未说完,就听一阵笑声响起,是那种带着些嘲讽的讥笑。
卫南熏转过身来,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她今日未施粉黛,甚至穿着丫鬟的简单布衣,身上沾了草叶与泥渍,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她美得那样纯粹有攻击性。
她弯着漂亮的杏眸,手指擦过唇瓣,朝她眨了眨眼:“你说的都对,裴聿衍喜欢我,不惜为了我得罪卫家顶撞皇帝,即便我是侧室,只要我想,我定能早你一步生下皇长孙,让他一辈子都不碰你。”
“你说若我进宫了,让他打掉你腹中这个孩儿,他会不会答应。”
卫明昭连呼吸都停顿了,她下意识用双手护住小腹,等做完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的好夫婿告诉我的,昨日下定,他没来见你吧,但他来见我了。他亲口说你们成亲那日,会一并接我入宫。我的好阿姊,有的事容不得你不信。”
卫明昭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是故意激怒她的谎话。可她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一半。
“你今日来,果然是为了气我,卫南熏,你好生恶毒。什么我父将你囚禁西苑,我看是他们怕你勾引殿下,不得已而为之吧。你给我走,不然我就喊人赶你了。”
卫南熏轻轻地叹了声气,眼神中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我说真话阿姊不信,随便说几句假话,你倒是当真了。”
“放心吧,我若真想和你抢,何必等到现在。那日景仁宫内,便不是这番模样了。”
卫明昭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可那天她与裴聿衍欢好之时,她真真切切听到了那句阿熏,他要等的人,本不是她。
见她脸色惨白没说话,卫南熏又道:“阿姊要还是不信,等伯父来了,你亲口问问就知道了。”
卫明昭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没说话,但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过了好久她才低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来时就说了,我想阿姊助我离开,我要走,离开卫家离开京城。只是阿姊不信罢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卫南熏误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到她说:“你要我如何帮你。”
“这个简单,方法我已经想好了,阿姊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够了。”
“你确定你要走,再也不会回来。”
卫南熏弯眼笑了起来:“是。”
临走之时,她很是真诚地道:“多谢阿姊。”
恍惚间,卫明昭好似看见了幼时的卫南熏,每次她都是用这样的语气,乖乖地说多谢阿姊。
但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卫明昭移开眼,平静地喊了招月进来。
或许她走了,才是她们姐妹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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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好了!”
王氏正在定陪嫁的名单,下个月的婚期还是有些太急了点,最近她日日都睡不好,忙得焦头烂额的,最是听不得不好了这三个字。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半点规矩都不懂。”
进来的是个小丫鬟,脸色慌张,一进屋就跪在了地上:“夫人,七姑娘她,她……”
王氏一听到和卫南熏有关,神色也变了:“人没了?”
“不,不是。”
“到底怎么了,好好说!”
“七姑娘好似……好似得了时疫。浑身长满了红疹子,人也发烧说不出话,现下没一个人敢靠近西苑的。”
“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