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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烈日炎炎,不过眯眼的功夫大雨倾盆。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溪流里,滋润了浅浅的小溪,灌溉了一簇簇低垂的花草。
沿溪的院落内,有个少女正坐在檐下的摇椅上,轻轻地晃动着,怀里有只小狸猫,它的毛发蓬松通体雪白,一双漂亮的黄绿鸳鸯眼,让它看着贵气又精致。
小猫儿不怎么喜欢水,连带突然而来的暴雨也不喜欢,不安地喵呜乱叫着。
女子纤细白皙的手掌一下下地轻抚着它的脑袋:“小虎乖,不怕啊,一会让你织夏姐姐给你小鱼干吃。”
小虎像是听懂了,伸出粉红的舌尖一点点轻舔她的手掌,猫爪也不停地踩着她的小腹,喵呜声中带了几分欢快。
“阿姊,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还不进屋,小心又要淋湿了。”
说话间,就见另一个瘦弱些的小姑娘,撑着伞推门进来,她身上披了件油衣脚步轻快,连飞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裙摆也没空顾及。
“你出去都不怕淋湿,我在家里怕什么,怎么样,消息打听到了?”
院中的两人正是卫南熏与织夏,她们到平镇已经有小半月了,租了间沿溪的小院,雇了对四五十岁的老夫妻,阿婆负责洒扫做饭,阿公则是看家护院。
她们对外声称是从江南来寻父的,姐妹两姓姜,平时隔三岔五就会拿着画像去街上铺子里问询。
只不过寻人是假,借机打听京中的情况是真。
她们所处的平镇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车程,她特意选在天子脚下,一来两个女子出门在外此处治安太平些,二来裴聿衍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会往父亲的西面又或是更远的地方去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俗称灯下黑。
卫南熏长相太过有特点,就以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平日不怎么出门,都是织夏去采买东西打探消息。
“为了打听这些消息,我在茶馆磕瓜子磕得嘴皮都要起泡了,得让阿婆给我泡杯菊花茶了。”
卫南熏被她给逗笑了:“你走之后阿公就往井里镇上了西瓜,正好给你下火。”
即便知道这个时辰阿婆在烧饭,阿公在帮忙烧灶,织夏仍是观察了下四周,才凑过去小声道:“打听到了,婚期就在五日后,这太子也是勤勉办差刚回京没几日呢。”
她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胆子小,压低了声音又道:“我还听说最近州府镇上都涌进了不少官差,说是抓犯人的。”
“抓犯人?什么样的犯人。”
“说是京中有位贵人家中被盗了,遗失了件宝贝,正四处在搜寻贼人。”
卫南熏直觉此事与自己有关,这京城哪位贵人如此有面子,丢个东西官差还要找到其他州府来的。
难怪最近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裴聿衍一直不在京中,不然以他的手段,应当早就发现她不在卫家了。
“阿姊,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跑啊。”
她们两也是走走停停,换了三四个地方,才在平镇安顿下来的。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住了段安稳日子,她都打算要种花开铺子做买卖了,这好端端的又要跑,换了谁心中都不快活。
卫南熏看着院中刚种下的花草,以及怀里的小虎,这小猫儿就是在她们搬入这新院子第一日捡着的。
小虎受了伤,被雨淋湿奄奄一息地躲在墙根处,起初对她们两是戒备抗拒的,是一日日细心的照顾才换来了这个新的家庭成员。
这便又要走了吗?
可她们还能往哪去呢,没有一个地方是确定安全的。
“你让我想想。”
“此刻正是他们四处搜寻的时候,若是没目的乱跑没准还会撞到他们的跟前去,不如想个法子先避几日吧。”
之前她在路上还救过几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给了她们银子,让她们两两扮作主仆往不同方向离开,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人引开。
正当她们犹豫之际,阿公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了:“二姑娘回来了,淋湿了没有?要不要我让老婆子煮碗姜茶来。”
“不用了阿公,多亏了您让我带着油衣出去,果真逛了没多久便下雨了,有这油衣在没淋湿呢。”
“这就好,淋过雨总会体寒容易生病,夏日里的风寒啊最难痊愈。那二姑娘今日出去可有好消息?”
这对老夫妻只有一个独子,前几年带着儿媳出门做生意去了,只留他们老两口在家。虽说是雇佣关系,可他们夫妻平日照顾她们姐妹,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孙辈一般,相处得很是融洽。
“别说了,再去几回,这镇上的伙计都该认得我了,哎,也不知父兄如今在哪。”
“吉人自有天相,许是他们在这落脚后又去了别处做生意,地方没寻错总是能等到的。”
阿公说着说了几句,便揣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姑娘,我和老婆子每个月十五都要去庙里供灯祈愿,之前忘了与你们说,十五前后我们得上山几日。”
她们给的月银高过普通人家,突然要请假多日,老夫妻怕她们两人在家没人伺候,自然心中不安。
不想,卫南熏却好奇道:“上山?上的是哪的山。”
“就在离镇上不远的白云山,半山腰有座白云寺,求姻缘求子嗣求平安,样样都灵验,我们老两口也没别的心愿,就盼着儿媳早日有孕,他们夫妻能平平安安的……”
阿公还没说完,就听他们家姑娘突地道:“既是如此,那明儿我们同阿公一块去吧。”
织夏眨了眨眼,上山拜佛?这都火烧屁股了,还有心情求神拜佛?
“我这年岁也不小,该去求求姻缘了。”
织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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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京城,裴聿衍风尘仆仆,他刚了结了一桩案子回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贪腐案。
只是其中牵扯到了他舅父,皇帝特意安排他去,就是想看他如此处理,他毫不留私将涉事官员全都抄家下了大狱,连带他舅父也受了牵累。
最近他诸事不顺,站他边的官员接连失势,派出去调查的暗卫还都折了,他怀疑背后有人在操纵一切,却抓不到对方的半点马脚。
他本就被此事弄得心烦,一回京就听心腹说卫南熏不见了。
裴聿衍径直掐住了他的脖颈,面沉如铁:“孤不是交代过,看好她,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殿,殿下饶命,是,是卫家将人送走的……属下无能……”
裴聿衍看也不看,直接将人摔在地上,连茶水都没喝一口,便转身出门上马。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
“孤亲自去抓她。”
“殿下不可啊!再过几日便是您大婚之日了,您这会离京会耽误婚事的。”
“不会。”
卫南熏,孤定会抓着你。
他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飞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