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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昭三十八年冬,十一月十一
凤霞山在大雪纷飞下宛如仙境。雪花纷纷扬扬,如鹅毛般飘落,给整座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
树枝被积雪压弯,仿若玉雕,有的不堪重负,雪块簌簌掉落。山中的飞鸟早已不见踪迹,唯有那寒鸦偶尔惊起,“嘎嘎”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
山路已被雪掩埋,模糊了界限,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还能看出曾经有人踏足。风裹挟着雪呼啸而过,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
凤霞山上,大雪纷飞。李洪熙独自站在观赏台上,一身裘衣也落满白雪。遥望京城方向,目光穿过重重雪幕。
京城已被雪色掩埋,那往日繁华的轮廓在白茫茫一片中若隐若现。高大的城墙像是一条银龙静卧,城楼的飞檐也被雪雕琢成别样姿态。城中的屋舍如同一盒盒被打翻的盐罐,白得纯粹。喧嚣声仿佛已被雪冻住,天地间只余风声与雪落之音,而李洪熙的背影竟然多了几分寂寥与苍茫。
“洪熙,你在想什么?”乔昭身披一件月白色的狐裘大氅,那狐裘毛色纯净如雪,毫无杂色,大氅上用银线绣着精美的梅花图案,梅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与这漫天飞雪相映成趣。大氅的领口和袖口皆镶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柔软而细密,风雪吹过,兔毛轻轻飘动,似有云雾缭绕,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灵动与俏皮。琼鼻挺直,嘴唇不点而朱,在这冰天雪地中更是可爱,宛若一个晶莹的娃娃一般。
“我有点想爹娘了。”李洪熙回头看了一眼乔昭,随即也看到了高婉清。
她穿一件淡蓝色的罗裙,罗裙轻摆,仿若盛开的花朵。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丝带在身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更显她身姿婀娜。
几缕青丝从冠下散落出来,在脸颊边随风舞动。她的面容如凝脂般白皙,眉如远黛,双眸恰似一泓清泉,她跟在乔昭身后在这风雪之中,不畏严寒。
“高姑娘,不冷吗?”李洪熙习惯性的牵起乔昭的手,随意道。
“回王爷的话,婢子不冷。”高婉清连忙行礼轻声回答。
“我这次回京,就会帮你改籍,你和昭昭情同姐妹,莫要如此自贱。”李洪熙轻轻说道。
高婉清眼神灵动的看着李洪熙的背影,心里想着乔昭之前给她说闺房之话。
“夫君说我年龄尚小,生子不易,总是不和我同房。”
那时,她便觉得,廉郡王是世上少有的男子,作为医学世家的她,见过不少难产死去的女子。
而她们家人都是弃大保小,把女子当做生育工具而已,可是她没想到廉郡王这个年纪的人,正是精力充沛旺盛的年龄,竟然有如此爱惜妻子的人。
随即想到若是改籍了,她便不能这般天天看到他了吧,他应该会让她搬走吧?那他那天为何还说自己是她的家人?
“洪熙,你可有心事?”乔昭看着李洪熙眼神带着一些悲凉。
“嗯?没有,只是今天是我十七岁诞辰,我想我爹娘了。”李洪熙继续看着远方。
“那,今日还要回京吗?”昭昭也看向远处被大雪掩盖的大地。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李洪熙有些歉意道。
乔昭当然明白李洪熙的言语的意思,就是他之前说,再也不回京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几天就要回京了。
“莫说这些,你我本是夫妻。”乔昭抬头看着李洪熙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高婉清倒是看的内心波动,那眼神都拉丝了,当今世上哪有如此这般的夫妻。
嗯,昭昭果然还是很幸福!
“王爷,东西都收拾好了,该启程了。”李琪轻声道。
“回京!”李洪熙再次看向远处的白雪皑皑的京城。
李洪熙知道此次回京风雪很大,大到他步履维艰,可哪怕荆棘丛生,刺得他伤痕遍布,他也要好好的享受人生百味。
因为风雪天,行路比较缓慢,所以出了凤霞山,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官道上。
刚刚到了官道上,就看到一个老夫人拉着小孩在雪地上跑,后面一群骑马的人在后面追。
李琪连忙招呼身边的护卫下马警戒,而老夫人直接来到李琪身边拉着他的裙摆。
“大爷,救命,救命啊。”
李洪熙感觉马车停了,又听到有人呼救,连忙掀起帘子看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牵着一个七八岁衣服单薄的稚童,在雪地不顾寒冷的给李琪磕头求救。
李洪熙此时一股圣母婊的心轰然起来,立马起身,就要下马车,高婉清连忙把裘衣披在李洪熙身上,乔昭静静的看着高婉清,没有任何言语。
而李洪熙直接下了马车,不顾护卫的阻拦来到小孩面前,看着小孩单薄的衣服,手上竟然全是冻伤。
立马把身上裘衣褪下包裹住男孩,同时又一把把他抱在怀里,眼睛情不自禁流露出心疼的眼神看着这个孩子。
小孩也不闹,乖巧的在李洪熙温暖的怀里,漆黑的眼睛满是胆怯,让李洪熙情不自禁的升起怜爱之心。
“夫人,王爷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呢。”月娘轻声道。
“是啊。”高婉清看着不顾孩子身上的脏乱,就直接把孩子抱进怀里的李洪熙。
“嗯,可是,可是。”乔昭脸色微红的想着,又无奈的样子。
可是他就是不愿和我同房啊,明明他那么喜欢孩子。
“老人家,莫要着急,先上马车。”李洪熙想了下,自己的马车上已经有四个人,随即想到后面的马车,那里就两个人,是秋香和冬梅。
“住手。”十几匹马转眼间来到李洪熙身边,纷纷翻身下马,同时围住了李洪熙的人。
“蹭蹭蹭。”李琪挥手,身边的八个护卫纷纷拔刀出鞘,护住马车。
“各位,我等是江州府兵卫参将赵国庆,此二人是江州知府王申王大人点名要的重犯,各位行个方便。”赵国庆连忙下马看了各位的行装打扮,也不敢太过造次,随即袖口一转扔出了一袋银子。
“嘭”落在地上,无人去接。
“江州知府能调动江州府卫?”李洪熙邹眉道。
这个兵部确实要整改下了,不行的就把各地州府的卫所全部撤下,然后像后世一样,分为几个大军区,然后兵权归在帝王手里。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现大的乱子。按制是知府无权调动府卫,但是就怕时间长了,难免就出现些感情,在加上这个社会原本就是人情世故的社会,同僚有事相求,举手之劳的事情,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阁下是?”赵国庆连忙拱手道。
“你不配知我家主子的名讳,那来回哪去,此事既往不咎。”李琪挡在李洪熙面前看着还要上前的赵国庆道。
“哦?谁在说话?”随即又来了几十个衙卫一路小跑的过来。
而带头也是骑马年轻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