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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颜灵眼睛微微瞪大,原来这位就是萧府新找回来的姑娘。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和萧玉瑶不是一路人。
所以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才被萧玉瑶明里暗里抹黑得一无是处。
“郑颜灵,原来你就是萧玉璇,我虚长你一岁,叫我郑姐姐,或者郑颜灵都行。”
郑颜灵介绍完自己,又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眼萧玉瑶,看她此刻勉力维持的柔弱模样,笑笑:
“萧玉瑶,你作这幅样子给谁看?我可不是那些怜香惜玉的人,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她说话太不客气,萧玉璇心中感慨了好几次,郑颜灵和萧玉璇的关系竟如此恶劣,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看来女学之中,并非全是萧玉瑶的同党。
“郑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玉瑶咬唇,脸色发白,看上去摇摇欲坠。
郑颜灵像是避讳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嫌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玉璇妹子,你可是看见了,我一根汗毛都没碰她的。”说完又去招呼萧玉璇,“走了走了,快到上课时间了。”
萧玉瑶站在原地,指甲嵌入掌心,胸口的不甘几乎凝成实质。
郑颜灵是郑丞相和平阴郡主的孙女,身份尊贵,要不是她不爱拉帮结派之流,且不喜欢那些寻常女儿家玩的东西,她能轻而易举成为这一届女学生的领头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慕虚名,潇洒不羁的姑娘,却总是和她作对,萧玉瑶最开始还会讨好奉承她,后来不知怎的却总是弄巧成拙,最后变成这样的局面……
“玉瑶?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她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女声,珠钗环佩随着主人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萧玉瑶一惊,连忙整理好表情,笑着回头:
“文玥郡主早。”
齐文玥走到她身边,正好看到前面红衣和青衣交织而去的背影:
“郑颜灵?她旁边那个是谁?不是我们班的吧,瞧着有些眼生。”
萧玉瑶抬眼看去,眼神中泄出一点天真和羡慕:
“那就是我妹妹萧玉璇,真好,我也希望她可以和我无话不谈,可是我和她之间终究是……罢了,文玥,又让你看笑话了。”
齐文玥回忆起那日和长公主和太子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是那个萧玉璇!她怎么能来女学?又是你爹娘给她找遍关系塞进来的吧?这样胸无点墨的女子,也配和我们一同上学?”
萧玉瑶摇摇头:
“文玥,别说了,玉璇毕竟才是我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我不过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不被重视也是应该的。”
齐文玥更是气愤,萧家人对这个萧玉璇也太纵容了些。女学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多少普通的贵女还无法通过考核进来呢,她一个书都没读过的绣娘,竟然能直接免试入学?
还有,明明玉瑶才是她的姐姐,她却一来就眼巴巴地凑到了那个郑颜灵身边,真是趋炎附势得很。
萧玉瑶看着齐文玥面上为她打抱不平的情绪,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萧玉璇去和郑颜灵交好又怎么样?文玥郡主才是女学中身份最尊贵的姑娘,她肯定站在自己身边的。
甲乙丙丁四个班,每半年会分一次等级,综合评估家世背景、个人素质和考试成绩,齐文玥、萧玉瑶和郑颜灵都是甲班的学生,萧玉璇因为是免试入学,哪怕是萧尚书的女儿,也只能暂时进了丁班。
郑颜灵看萧玉璇合她眼缘,陪她去丁班的路上问道:
“你怎么想到要来女学?你也想在选秀时赐婚给那些皇亲国戚做诰命夫人?”
“郑姐姐是这么想的吗?”
郑颜月嗤笑一声:
“我学四书五经文韬武略,如果只是为了一朝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那还不如在家整日里和姐妹们扯扯头花,聊些时兴的衣裳打扮,来得更浑噩轻松?”
她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表情微僵:
“算了,我开玩笑的——”
萧玉璇却凝神,认真道:“郑姐姐所言,也是我心中所想。”
“我观自古忠臣义士,出一朝之命,以殉国家之难,身虽屠裂,而功铭着于景钟,名称垂于竹帛。(1)如今本朝外敌内患不断,静水流深,我一人之力虽如蚍蜉撼树,不敢吝啬献之。”
郑颜灵顿住,表情震撼之余,还有些惭愧。
“好妹妹,你竟然有如此胸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得太狭隘……险些冒犯了你,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礼道歉!”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给萧玉璇作揖,到叫萧玉璇哭笑不得。
“好,说得好!”
两人旁边的灌木后方,一位月白长袍的女子抚掌走了出来。
她梳着妇人发髻,一双眸子清似琉璃,通透豁达,看年纪不像是学生,倒像是夫子。
“聂夫子好——”
郑颜灵连忙行礼。
萧玉璇学着她的样子,也福了福身:“聂夫子。”
“你这番话不像是一般姑娘所想,你是哪个班的?我从前没在女学之中见过你。”
聂夫子目光赞赏地打量着萧玉璇,穿着贵气简单,眉目间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气度,说的观点更是少有,京中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了?
“学生是丁班萧玉璇,今日第一日入学,多谢夫子不责怪学生轻狂。”
聂夫子恍然,这就是长公主说的,萧家新来的女儿?
长公主本意是给她安排在甲班,方便和她那个姐姐一起的,可因为推迟考试的缘故,长公主不愿意让她再出风头,成为其他学生忌恨的对象,还是先安排在丁班,待考试之后再按照成绩分班更公平些。
她得知长公主这么一番心路历程的时候,还感慨何必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用心良苦,如今初见偶然听见这一席话,她也有些欣赏这个孩子了。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本朝虽然还没有正式推行女官制,不过只要我们女子争取应有的权利,你的抱负早晚会有实现的一日。”聂夫子鼓励道。
耽误了太久时间,等萧玉璇到丁班门口的时候,夫子已经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