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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衫敞露,脖子上的玉几乎与肤色融合。
谢遇立在床边,望向他的眸色里有恨意和情欲纠错,他移开视线,靠那点残留无几的旧时光阴,才把理智羁留在身体中。
饶过樊璃并非是心疼,他心想,只是此时的天风也像当年那般幽冷,他心口那块空缺的地方还得靠记忆里的孩子填满。
樊璃不该是这样。
这被欺凌的盲眼少年不顾一切的向他宣战,脸子底子,全都不要了。
谢遇再也没法把眼前这人与那举着纸风车的孩童联系起来。
十年间一切都变得森然可憎。
包括他自己。
谢遇一点点扯出衣袖。
他在樊璃崩溃的大笑声中转身,走向那胡床椅。
床上的少年捂着脸笑着抽泣一声,眼泪顺着指缝滑下手心。
床对面,谢遇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那片积水被零星雨滴撞碎。
“徐州一梦十年,我是看着跪在血泊中的你一夜夜熬过来的!你知道那种滋味么?我想陪你死在梦里!”
“外面那个太阳,我看不见,我只看得见你!谢道逢,你能想像十年来只能看到你一个人的凄惨样么?”
“那天我本打算死在昭陵山上,你突然跳出来做什么呢?觉得我不够惨是么?”
樊璃攥着破碎的衣衫灿然一笑,笑得越灿烂,眼泪便流得越快越急。
说话间他尝到泪水钻入喉腔的咸涩。
攥着衣衫的手渗出血色缓缓晕染白衣,他双腿微分跪坐在床上,低头时有晶莹的液体连连砸下。
他把谢遇当做太阳,一夜夜的举颈凝望对方,这一看就是十年啊。
谢遇站起来那天他又惊又喜。
那天,他原以为这个梦境活过来了。
他想和对方说话,也想和对方去城里看看——他还没去过城里。
可他还来不及欢笑,对方就给了他当头一击。
他视若光明的人眼底含恨的望着他,那一刻他该是什么心情?
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天的梦格外阴沉陌生。
他被谢遇咬得遍体鳞伤,被对方逼得在雪意床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他就像被光照灼伤的人一样,从此以后都不敢直视太阳。
谢遇对他的话秉持一贯的作风,不回应,不细思,不想把它们放在心上——也许是不敢。
他久久望着门外,此时身上的胎痕痛的像要把他切割开,这痛苦他忍受够了,等破了障,他定会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世。
到那时他就不必再忍受这背上的附骨之痛,他就解脱了。
连带着把那少年和小童扔在过去。
樊璃久久没得到回应,擦掉眼泪,穿好里衣面朝里蜷缩在床上。
他摸着颈上的玉,残留在皮肤上的痛觉一下下刺激神经,好像有虫子咬死不放,时时刻刻啃咬他的血肉。
屋内悄然。
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阵冷冽梅香,有人在他身侧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