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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才是先来的人
“齐束哥，我的头有些晕，你能在这儿陪我吗？”林真真泪目盈盈。
裴束一顿。
他来的时候，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
他对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有信心。抽出一点时间，处理完医院的事，再去赴姜以初的约，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但他似乎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现在，他做不到抛下受伤的林真真和齐奶奶，自己去吃香喝辣。
可是昨晚，他已经放过姜以初一次鸽子。昨晚姜以初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餐桌前的身影，还时不时回闪在他的脑海里。他实在不想再从姜以初的眼里，看到对他失望的情绪。
林真真哀哀切切：“我想起来了，今晚你要和姜姐姐吃饭，你要去的话，也没关系。”
“等你睡了，我再走。”裴束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不辜负这边，也不放弃那边。
林真真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又带着点儿撒娇，呜呜哭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和奶奶。”
“好了，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情绪不要太激动。”裴束安慰她，心里，却浮现起姜以初在餐厅等待他的身影。
他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压下这种烦躁不安的感觉，他又起身，去看齐奶奶。
齐奶奶身体瘦削，本来就有些营养不良，受了伤，更显得脸色苍白发青。
裴束眉眼现出厉色。
“奶奶，要是让我找到，是谁伤害你，我一定要那个人，不得好死。”
“齐束哥……”
林真真在病床上，弱弱出声。
“怎么了？”裴束转回身。
“其实，来攻击我和奶奶的，应该也是病人的家属。”
“哦？你知道？”
林真真把早就编好的谎话娓娓道来。“他的妻子查出了一种肿瘤罕见病，需要花很多钱治疗，他为了给妻子治病，辞掉了工作，花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还把房子都卖了，却还缺一些钱。他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想要要挟我给钱。他应该观察了很久，早就盯上了特护病房里的齐奶奶。每个月，医院给齐奶奶的治疗都是最好的，用最贵的仪器，最稀有的药，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他知道，齐奶奶的家属有钱。”
“要是这样，那就很好查了，范围已经缩小到了特定人群。罕见病的病患不多，只要有年龄性别，就能让医院锁定曾经就医过的患者。”
林真真却摇摇头：“他们已经没钱住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病，什么时候入院做的治疗。不知道特定的时间段，这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那也得查，得了这种病，活不了太久，把范围扩大到五年内，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可是齐束哥，我不想追究那个人。”
裴束疑惑，似乎并不理解林真真。
“他很可怜，他的妻子也很可怜。”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不该做这样的事。最不能原谅的是，他伤了你和奶奶。”
“当时，他情绪激动，想要挟齐奶奶要我给钱，我害怕他伤害齐奶奶，所以冲动了一些，想要跟他抢下刀，没想到这更刺激了他……后来，听了他的遭遇之后，我一点也不气了。况且，他也没对我和齐奶奶下死手。”
裴束皱起眉，面色讳莫如深。
林真真不清楚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小心翼翼地打量裴束的神情，“齐束哥，这件事，不追究了，好不好？我和奶奶都没什么大事。”
裴束问：“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他戴着口罩。”林真真说。
“好吧，如果你看清了他的脸，你活不成。”
结果，裴束也没说，要不要继续查，只说了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
末了，又问：“你怎么会今天来看奶奶？之前也没听你说，今天要来。”
“我说了呀，因为你的生日呀。”
“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裴束狐疑。
林真真一脸纯真地点头，“过去你生日，我们都是三个人一起过的嘛。我想着，你太忙，应该没能来医院看看齐奶奶，既然你不能来，那就我替你来陪陪奶奶，说说话也好。”
林真真知道，裴束最重孝，这么说，一定能戳中裴束的心。
果然，裴束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是我不好，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奶奶。”
林真真心里暗喜，面上也很应景，流露出伤感，并且开始上演自己早就酝酿好的大戏：“齐束哥，不怪你。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是因为一直避着我，所以才没能来看奶奶。你把我当妹妹，我却对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最不该的，是做了伤害姜姐姐的事……”
她一边忏悔，眼泪一边掉。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这个样子的我自己。嫉妒，怨恨，恶毒……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也许你说得对，我只是误会了对你的感情。因为以前，我们一起经历了最困难窘迫的日子，我们遇到困难，会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面对。那些时候，生活虽然贫穷，却也简单快乐，我们最擅长的，就是苦中作乐，对不对？
“可是，一切在姜以初出现之后，都改变了。我觉得我最敬最爱的亲人，被人抢走了。原本平静快乐的日子，闯入了一个破坏者。她的出现，让我惶恐不安，我既讨厌她，又因为你的缘故，不得不喜欢她。这样被迫地接受一个外来者，我很矛盾很挣扎，我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被扯裂了。”
林真真神情痛苦。
裴束瞳色暗了暗：“抱歉，我不知道，原来你遭受了这么大的情感冲击，心里有事，应该告诉我，而不是闷在心里自己消化。”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让你更为难罢了。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不开心。为了继续做你和齐奶奶的家人，我只能逼自己接受姜以初。可是我却渐渐觉得，自己被挤出了这个家，成为了外人。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