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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对白
“有事吗？”
半夜十一点，打电话，除了任性自私的萧然，钟语雪真想不到还有谁。
她本来不想接的，但想到离婚冷静期还有一个月，万一萧然生出什么事端影响拿离婚证怎么办？
最后还是选择接通。
“我……”
酒精麻痹着神经，似乎连同语言功能也受到了影响，萧然靠着酒气打去电话，接通的一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大名鼎鼎的萧氏集团继承人，是优秀的企业家，是a市年轻有为的青年总裁，却唯独不是一个善言语的人。
他习惯了别人为他做、对他说，第一次发现，有些话这么难以启口。
电话那头迟迟不说话，钟语雪可不会惯着他“麻烦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有自己的事情。”
“挂了。”
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萧然恍惚觉得对面不是那个曾经爱了他五年的钟语雪，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等等！”心脏剧烈地跳动，带着隐隐的疼痛袭来，让他的大脑越发不清，他神使鬼差地开口“等等……你听我说……”
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便倾泻而出。
“钟语雪，对不起。”
“我不该在你母亲的忌日毁掉你的婚礼，对不起。”
“我不该不相信你，随便挂掉你的电话差点害死你，对不起。”
萧然不知道心脏的灼烧是为什么，或许是酒喝的太多了，亦或许他为自己对钟语雪感到愧疚，但是当他开口说话后，心中的郁结的浊气却慢慢散开。
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动静，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做了一些错事，之前我没有意识到，但是我现在可以弥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不是非要离婚。”
“我承认我对你有怨气，但那是因为当年我和你结婚是你母亲和我奶奶做了交易不是吗？况且，你母亲一定也希望你跟我好好在一起，毕竟她的遗愿就是看到你和我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发誓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也会尝试好好了解你……”
萧然越说越通畅，越说语气越激动，在他的畅想中，只要他好好改错，钟语雪一定会原谅他，他们一定会生活得更好。
可他未曾察觉，电话那头始终一声未语。
“你喜欢画画，萧家有的是钱和关系，我也可以帮你更快地登上高处。”
“怎么样？”
他自认为这番话真心实意，换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为之动容，他有钱有权有能力，如今低声下气地道歉，换作之前的钟语雪，早就泪眼婆娑了。
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说话。
不祥的预感传来，萧然的酒一下就醒了。
“不怎么样。”冷漠的声音传来，更是多了一丝轻嘲，似乎对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声线笑到颤抖，“萧然，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沈若光呢？”
沈若光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从始至终，她们之间还横着另一个人。
她的不幸，一半是萧然，一半是沈若光。
“沈若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萧然顿了顿承诺“你永远是萧太太，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他自以为已经万分诚恳，殊不知他的话却像锋利的刀刃，在钟语雪心中最柔 软的地方狠狠划过。
“萧然，”钟语雪明明是笑着 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余下浓浓的悲哀，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笼罩，“当初你明明可以选择不和我结婚是吗？”
“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我妈妈绝对不是那种拿着什么把柄威胁别人的人，如果你不愿意，当年没有人能逼你娶我。”
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一记重锤敲得萧然头脑发昏。
久远的回忆被勾起，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奶奶和蔼地望着他，“娶了钟语雪，对萧家大有益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确认沈若光救命恩人的身份甚至还未遇见她，透过花园的单向玻璃，他看见钟语雪在花丛边的桌子上喝茶。
阳光透过轻盈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那片绚烂的花丛旁，也洒在她初雪般白嫩的脸上。一只蝴蝶落在她乌黑的发尾，她并没有驱赶，而是两眼弯弯，任蝴蝶停留。
那双明亮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湖水，神使鬼差的，他说，“好，我娶。”
回忆像是被蒙了灰尘，翻起的一瞬落入鼻息让人窒息，萧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干了所有的血色，电话那头的钟语雪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再关心。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算一个知你心意的厨师？一个好用的保姆，还是一个完美的花瓶太太，不会影响你花天酒地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挡箭牌？”
“我不知道沈若光到底对你有什么救命之恩，你从不告诉我细节，但我知道，你从未把我当成过妻子尊重。”
“你愿意为沈若光洗手羹汤，却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你宁愿取车两个半小时去和她完成真心话大冒险也不愿意花一个半小时陪我完成母亲的遗愿，”
“即使现在你在挽回我不要离婚，你也要把沈若光放在我前面，暗示我只有萧太太的身份，”
“你到底想要羞辱我到什么地步？”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酒精让他的大脑疼痛不已，钟语雪的质问更是让他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他张口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然，你能不能不要再糟蹋我对你剩下这丁点的美好感受了。”
钟语雪叹了口气，叹息悠长而深沉，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带着无尽哀愁与释然。
那个拥有着一腔勇气，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吸引混混救了他的少年，或许早已死在那个昏暗的胡同。
这一声叹息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萧然心上。
他瞬间清醒了，拳头不自觉地紧握，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高傲的男人“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听奶奶的话挽回一下你，毕竟你现在风头大涨，对公司影响也好。”
萧然不断对自己说，没错，一定是因为他担心影响公司，又听奶奶的话，可他不知道，钟语雪早已了解过，知道萧奶奶绝不会挽留。
她没有戳破。
最终，萧然只胡言乱语地重复“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