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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时,孟槿才回了周家。
刚进周家大门,院内的几个下人就齐刷刷看来,随即又连忙低下头。
双喜匆匆忙忙跑出来迎,孟槿和离的消息早就传回府里,双喜早就等急了。
此时更是丝毫不顾下人的眼光,兴冲冲的就喊着:“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玲珑撑着纸伞打趣:“你倒是来的快,别滑了脚。”
“这样的喜事,奴婢就是摔断腿也高兴!”
“哎呦,二娘子终于舍得回府了?”
一道讥讽的声音响起。
周老太太房里的嬷嬷摇着手走来,挺直着背脊,直接拦在孟槿身前,满脸的不耐烦:“二娘子就别急着回去了,老夫人有请,快跟我走吧。”
孟槿眉头微蹙,脚步一转就要绕开她。
那老嬷嬷陡然伸手拽住孟槿衣袖:“二娘子如今连老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说完上下将孟槿打量了个来回,神情鄙夷:“二娘子这么晚回府,想来不守妇德的事情半点不假,也就二爷心善,才会被你下了套,给府里招了这样大的丑闻,你这样的娘子合该被二爷休弃!还想带着嫁妆合离出府,休要做梦了!”
“放肆!”
玲珑一巴掌拍掉老嬷嬷的手,满脸鄙夷:“整个周家都是靠我家小姐的嫁妆养着的,就连你的一日三餐都是靠的我家小姐,你有什么脸面来说主子的不是!”
双喜更是直接上手将那婆子一脚踹倒在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恶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奴!你且瞧好了,今日我家小姐要和离,这周家的首富明日就做到头了,我让你狗眼看人低!”
“我是老夫人的身边人!你竟敢打我!二娘子打人了!”
那嬷嬷年纪大了,直接就扭伤了腿,嗷嗷叫着看向了一旁扫雪的几个丫鬟:“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这贱丫头给我押下去!”
那几个小丫鬟满脸慌张的丢下扫帚朝孟槿走来。
嬷嬷脸上一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呢?闹出这样大的丑事,你不过是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弃妇,一个娘家都不疼的女娘能有几个嫁妆?我告诉你!我们周家少了你那点嫁妆照样风风光光!倒是你,没了周家的庇护,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她眼神透出一丝恶毒,语气更加尖锐:“快给我把二娘子给我押下去!到老夫人那里请家法!孟氏我告诉你,你那点本事也就只能在这吓唬吓唬我们这些个下人了,待会到了老夫人房里,我倒要看看你这主子是怎么求到我这恶奴的头上!”
那老嬷嬷语气充满了轻蔑,似乎很享受侮辱孟槿的快感。
谁知下一瞬却陡然脸色僵住。
只见那几个丢下扫帚的丫鬟匆匆走来,齐刷刷跪在了孟槿身前。
年纪稍大的那个规规矩矩的向孟槿行了礼才开口:“奴婢只是下人,哪来的胆子敢管主子的事?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那丫鬟说完抬起头:“二娘子,可需要奴婢几人将这老虔婆压下去?府里出了这样的恶仆,还请二娘子亲自管束。”
孟槿微微一笑,将丫鬟们扶起来:“别跪着,当心冻坏了。”
她嘴角轻轻扬起,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瞬间让恶仆尖锐的叫嚣都安静了几许。
几个小丫鬟不自觉呼吸都浅了几分,只觉得二娘子真好看。
这样的容貌,二爷还要三心二意让二娘子做妾,真让人寒心。
孟槿嗓音平和,看向方才开口护她的丫鬟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眼眶猛的红了,屈起膝盖就又要跪下去:“奴婢冬娘,是三年前临县的流民。”
她说完连忙转头扒拉几下身边的几个丫鬟,几人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还有她们也是,是当年二娘子见奴婢们可怜,才让奴婢们进来周府有口饭吃,二娘子宅心仁厚,奴婢们感激不尽!”
其余几人也红了眼眶,她们不会说话,连忙给孟槿狠狠磕了几个头,脑门上顿时红彤彤的。
“快起来。”
几个小丫鬟不肯起,哽咽着声音说着往日里没机会进内院,定要好好给孟槿磕几个响头。
孟槿无奈,双喜和玲珑对视一笑,走过去将几人连拖带拽的拉起来:“既知道我家小姐心善,还要这样磕头,也不怕我家小姐心疼。”
几人又哭又笑的。
孟槿却是眉眼低垂。
不过这样小的一桩事,她们却记了三年。
可她为了周家真金白银砸了半幅嫁妆,却不见他们感念半分。
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压下心头思绪对着几人开口:“将她押到小佛堂吧。玲珑,你去通知刘管家,这府里下人都开始欺主了。”
那嬷嬷顿时两眼睁的陡大,满脸惊慌!
孟槿管家甚严,府里大小事务稍有不顺都是刘管家出面解决,手段极其狠辣!
那刘管家年轻时甚至跟过镖局的生意,甚是不讲情面。
可偏偏孟槿奖惩有度,刘管家唯孟槿一人马首是瞻,往日里连周业洵和周老太太都怵的慌。
也是孟槿做事周全,平日里周业洵和周老太太房里的事情都纵着他们,这才没让刘管家讨了他们的嫌。
那老嬷嬷顿时慌了神,眼里充满了恐惧:“二娘子,我……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说着竟不顾腿上的疼痛,爬到孟槿身前,双手紧紧抓着孟槿衣摆哀求:“二娘子,我一时糊涂,您……您就当我是放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冬娘一脚踹开那嬷嬷的手:“一介下人,跟主子回话一句一个我,你这样的恶奴合该让刘管家好好管管,滚开!别脏了二娘子的衣衫!”
老嬷嬷此时已经顾不得她竟被往日里瞧都瞧不上的丫鬟踹了一脚。
她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脸上全是后悔和恐惧,猛然抬头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奴婢错了!奴婢有罪!”
冬娘却不听她说完,就指使着另外几个丫鬟,几人干脆利落的将人拖着走。
老嬷嬷年纪大了,腿脚才扭到,几个丫鬟又一拥而上,她是半点都挣脱不开。
尖锐的嗓音瞬间高昂,绝望的哭喊:“二娘子,奴婢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您就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过奴婢一回吧,二娘子您最是心善,往日里老夫人说什么您都听的,没了奴婢老夫人会伤心的!”
双喜气笑了:“你竟然指望你家老夫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