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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山娃青年177集
1987 年 4 月 13 日,天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可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山娃正在院子里踱步,大伯家的加急电报如一道利刃划破阴霾。
“赵高大哥病逝,速归。”短短几字,仿若晴天霹雳。山娃手一抖,电报纸滑落在地,他冲进屋,眼眶含泪冲父亲喊道:
“我大伯突然走了,您赶紧办调动,跟我和妈复婚,回老家奔丧吧!”
赵明却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决绝,一脸怒气咆哮:
“不!我不回去!你大伯走了我也不回,更不会复婚!你爱咋办就咋办吧!”
山娃气得满脸通红,他怨恨父亲鬼迷了心窍,无情无义。顿了顿,狠下心来,不得不转身夺门而出,直奔库都尔镇民政所。
民政所里,灯光昏黄,山娃颤抖着手,掏出了母亲的大刘庄精神病医院开出的精神病《诊断书》、母亲的《身份证》和《授权委托书》,递给了工作人员张慧英。
张慧英接过,仔细核对,表情凝重,一字一句说道:
“资料齐全,没问题。我这就叫你爸拿他的《离婚证书》来,注销作废离婚手续。”
说完,电话又通知了赵明单位的基建科科长魏雅琴,让她也来民政所一趟。
不一会儿,赵明赶来了,看到山娃,惊得瞪大双眼,满是狐疑问山娃说:
“你!来这儿干啥?”
山娃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反问说:
“您不清楚我来干啥吗?”
这时,基建科科长魏雅琴也到了,众人落座,气氛凝重得像暴风骤雨的前奏曲。张慧英收起了赵明的那份《离婚证书》,严肃说道: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赵明离婚一事有问题。他隐瞒妻子精神病病史,我们工作有疏漏,发错了《离婚证书》。现依据其长子提交的材料,特别是那份精神病《诊断书》作为法律依据,宣布离婚无效,收回证书,对赵明予以批评教育,下不为例。”
山娃接过民政所开具的《离婚无效证明》,攥着父亲的《调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转身大步迈向归途,登上那列哐当哐当的草原列车,向着兴隆县疾驰而去,背后的库都尔林业局在烟尘中渐渐模糊,前路迷茫,可他心中那团让家团圆的火,却越烧越旺。。。。。。
山娃下了火车,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挪进了兴隆县城。山城的春天,本应是花红柳绿,处处散发着生机与希望,街边的柳树早已抽出嫩绿的新芽,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像是大自然挥舞的画笔,为这座小城勾勒出一幅柔美的画卷;桃花也赶趟儿似的竞相绽放,一团团、一簇簇,如粉色的云霞般装点着街头巷尾,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浪漫的花毯。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景象,在山娃眼中却如过眼云烟,他的心好似被一层厚厚的冰霜包裹,寒冷刺骨,满心的遗憾与惆怅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拖着如灌了铅一般疲惫的身躯,山娃回到了农贸市场中心的魏家租房小院。刚进院子,妻子刘荣荣就迎了上来,她一眼便瞧见山娃那疲惫不堪的模样,原本灵动的双眸瞬间瞪得大大的,很是吃惊,随即脸上涌起一抹关切。
“事情处理好了吗?爸爸能调回来吗?父母离婚的事咋解决了呀?”刘荣荣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期待。
山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软的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双手抱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把两次奔赴东北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妻子诉说起来。
“我满怀希望地去找父亲赵明调动工作,想着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多好。我连他的《调令》都一起带上了,一路上都在憧憬着他回来后的新生活。到了那儿,刚开始和他谈,他还有些犹豫,我就觉着有戏。”他悻悻的和妻子说道。山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可转瞬即逝,又接着对妻子说:
“可谁知道?当我提到张愿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眼神变得躲闪又坚定,说啥都不肯回来了,非要去找那个张愿达不可,要和她成家过日子。”
山娃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无奈,继续蹙着双眸说:
“我是真怕他反悔啊,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没办法,我只能跑去民政所,找到工作人员张慧琴,才以母亲患精神病为由,提交了大刘庄精神病医院的《诊断书》,依据法律规定,这才好不容易收回了父母各自的《离婚证书》,让离婚无效。可当场就和父亲彻底闹僵了,我实在待不下去,就只能先赶回来了。”
刘荣荣听着,不禁眼眶泛红,既为丈夫的遭遇感到心疼,又对公公的行为感到气愤。拧着双眸,一脸惆怅与愤恨的说:
“那咋办啊?爸爸真是疯了,能够调回来工作,是多好的机会啊!放着好日子不过,就是瞎作践。他和你真是父子不同心啊!”她感叹着,语气里满是惋惜和遗憾。
“唉!。。。。。。可不是嘛!”
山娃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无奈愈发深沉,对着妻子、又像在自言自语说道:
“我一门心思顾家,就盼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团聚,他倒好!一门心思抛家舍业。这老天爷,也不遂人愿,就像老话说的那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啥办法呀?就连一奶同胞的哥哥去世,拍去了加急电报,他都不回来。我是真琢磨不透他到底咋想的?”
刘荣荣蹙着双眸,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山娃的肩膀,提醒他说:
“那你明天去半壁山老家,代表父亲去吊唁一下大伯吧!爸爸不回来,你作为大侄子,不能不去呀?”
山娃微微点了点头,应声回答说:
“嗯嗯!是的,明天早上我坐班车回去,祭奠大伯。其他的事都先放在一边吧。”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山娃就起身了。他简单洗漱后,迎着略带寒意的春风,坐上了最早的一班车。
车窗外,山城的春色依旧迷人,田野间绿油油的麦苗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块巨大的绿地毯,偶尔有几株金黄的油菜花点缀其中,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田园画。可山娃无心欣赏,他的思绪早已飘回到了大伯家,为大伯去世而去奔丧祭奠。
车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半壁山老家,山娃一下车,就径直奔向商店,买了祭奠大伯的烧纸,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大伯家。
刚到大伯家院子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大娘梁英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扎进山娃的心窝。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内,只见大娘面容憔悴,双眼红肿,泪水止不住地流,显然还沉浸在大伯去世的巨大悲痛之中。
堂弟赵小军向山娃汇报了、他父亲赵高去世的原因,他的父亲是因工作突发脑溢血去世的,后来被安子岭乡政府列为工伤,还追认为烈士,也算是一份慰藉。
尸体已经安葬在奶奶的坟下,如今只能去坟前祭拜了。堂弟赵小军和二堂弟赵小武默默地走过来,兄弟三人之间相视无言,只是眼神中透着相同的哀伤。他们拿着烧纸,缓缓向坟地走去。
一路上,山娃的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到了坟地,望着那座新起的坟茔,山娃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回忆起大伯生前对自己疼爱的过往,悲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大伯的坟前,双手颤抖地拿起烧纸,哆哆嗦嗦地点燃,代表父亲,恭恭敬敬地向着大伯的坟头,连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喃喃自语祷告:
“大伯!您一路走好,您的弟弟赵明因路途遥远没回来,我代父亲来看您了。。。。。。”
祭拜过后,山娃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起身和两位堂弟一起回到大伯家中,然后与大娘和堂弟一一告别。。。。。。
他知道,生活的苦难还在继续,可他必须得扛着,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怀揣着满心的哀伤,山娃再次踏上归途,返回了兴隆县城,那山城的春色依旧,可他的身影却显得愈发孤独与落寞。。。。。。
山娃站在县城街边,望着远方大山上那蜿蜒的小路,心中满是惆怅与惴惴不安。春风拂过,却吹不散他对父亲的牵挂,那牵挂里夹杂着愤愤的怨恨与遗憾,犹如春日里的倒春寒,冷得他心里发颤。
可毕竟血浓于水,他怎能真的能够放下呢?不知道父亲现在咋样了?一想到他孤零零的被留在了大东北,心里就在流泪、就在滴血。。。。。。
大东北,赵明拖着沉重如铅的脚步,从库都尔镇民政所走出来。手里紧攥着那张《离婚无效证明》,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担压身。
他迈进那风雨飘摇、破旧不堪的低矮家属院,看着四周斑驳的墙壁,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失声痛哭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想一心追寻的爱情,竟被养大的逆子山娃击得粉碎。那破碎的心,仿若春日里被狂风骤雨打落的花瓣,洒落一地,凌乱而凄惨不堪。
不甘心就此罢休的赵明,在痛苦中挣扎着,他决定向命运抗争。他无心工作,跟单位请了假,踏上了开往吉林省双阳县的列车。
窗外,春天的田野一片葱绿,可赵明满心满眼都是对爱情的执着。他好奇心在作怪,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张愿达如今过得怎样了?她到底长得啥模样?自己一人过得好不好呢?他的一连串的疑问,深深地埋在心底,萦绕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赵明更坚信纯真的爱情不会被权力和金钱所玷污,所左右,他要抓住这次机会,谈一场属于自己的自由恋爱,就像这春日里蓬勃生长的万物,势不可挡。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
几经辗转,赵明终于打听到张愿达在双阳县劝农山乡的家。走进村庄,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暖暖的。张愿达的家在村东头,三间坐北朝南的老旧式瓦房,院墙有些许破败,一扇栅栏门半开着,似在轻轻诉说着岁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