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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荃走后,高盈盈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腮边流淌下两行温热的湿润。
想想这两年,心绪刚刚从战火的阴影里平复下来,女孩家毕竟是渴望爱情的,没想到竟也要落得个行尸走肉的下场。
不觉间,又再拿起那张唱词,可已经看不清字迹,仿佛那个葬花的可怜少女。
这时丫鬟彩桂从门外疾步走来,见小莲和小姐眼角都有泪痕,问道:
“小姐,怎么了,刚才见老爷黑着脸匆匆出去,向他问好也不搭理我!”
“小姐,小姐,我从城东一路问到城西,还是没有那个叫‘成之"的书生下落,
不过听人说倒是有一个少年,模样跟我描述的差不多,每天很早就会从西城一直跑到凤鸣街头,
然后沿河堤一直绕个圈再跑回去,看到他的人都说这人脑子有问题,这样来回跑的!”
高盈盈被彩桂的话吸引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后又默默的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小莲插话道:“你快别提他了,小姐已经许了精工坊金家的养子孟冉,小姐正难过呢,我是个丫鬟,只能跟着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盈盈听得小莲的抱怨,淡淡说道:“其实爹爹说的也有几分理,咱们是要招赘的,读书人一生以功名为目标,谁愿意当个赘婿断了前程,
至于那金家养子孟冉,他长得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了,,,”
高盈盈接着说:“若彩桂刚刚说起的跑步少年当真是那成之公子,应当将那三百两银钱给了人家,
然后我们就两清了,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做两个陌路之人,,,或许这就是命,,,”
小莲接过话茬:“小姐真是苦命人,好不容易相得一人,却又不能如愿,实在不行就私奔算了!”
“什么,你个死妮子尽出馊主意,这样岂不害了小姐,况且那公子的面都没见上,还要问人家乐不乐意呢!”彩桂持反对意见。
“小莲又说胡话,我随爹爹来到济城,已十余载,两人相依为命,
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弃他一个老人于不顾,此话再不可说,此生爹爹待我甚好,他有他的难处,你们不懂的,,,”
,,,,,,
城西竹山小院里,孟冉正搭把梯子趴在院墙上,用一只双筒窥视镜观察飞奴的动向,“阿嚏”,打了一个喷嚏,心里暗道不知是谁在想我。
这时已看见大门外一群人到了官道岔口,正朝竹山小院而来。
孟冉刚好调整了角度,从窥视镜里看得清楚,母亲秦氏、大娘黎氏,还有几个下人,金显跟在最后,手里提着个笼子。
黎氏自打孟冉搬到此处居住后,从未来过这里,不知此番怎会亲自前来。
不多时,一群人已到了大门口,孟冉魂穿后已变成明白人,早早站在大门口迎接众人。
“大娘,母亲,你们怎么来了,快里边请!”孟冉行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黎氏经历了衙门告状的事,此时到变得懂理一些,只是做派还是跟从前一样,扭动着腰肢,手里锦帕一挥,
眼中一丝厌恨的神色一闪即过,满脸堆笑着说道:“哟,孟冉多日不见,变得愈发知书达理了,
跟大娘不需客套,今日给你报喜来了,走,进去说,大伙儿都别站着,先进去,我这院子不错,都好些年没来看看了!”
这气场,这派头,明显是在说,这院子是我的,我才是主人!
众人来到院中,在石桌前坐下来,孟冉端了几杯粗茶放在石桌上。
而金显则提个笼子去了侧房。
当日在吉阳茶馆找到孟冉后,金显拉了他去买回来十多只飞奴,饲养在一间侧房里。
众人坐下来后,秦氏知道黎氏不是好人,一大早商量的事,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她随意的说道:“黎姐姐有所不知,听成之说起,这里夜间经常能听到竹山上有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
有时偶尔也会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绿光在山间若隐若现,不知是何物!”
孟冉一脸懵逼,我说过么?大概是母亲故意说与黎氏的,希望她嫌弃这院子才好。
古人信鬼神,听得秦氏说起,黎氏不免面色微微变了变,还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院子。
回头一想,还是心里乐开花,有鬼才好呢,恨不得把这野种捉了去,方解心头之恨。
“这山边是偏僻了些,好在距离西城楼也不远,前面又是村庄,经孟冉一收拾,显得别致多了。”
黎氏想说完正事走人,可不愿在这里多待,于是话锋一转道:
“今日我叫了喜婆到城南高家说媒,原本听说孟冉是金府养子,那高荃甚是不悦,我与喜婆说得口干舌燥才有了点转圜的余地,
后来竟要我放下这张脸抬出堂兄县尊大人,那高荃才勉强同意下来。”黎氏机关枪一般诉说着说亲的过程。
“唉,这人呐,谁家不是拜高踩低,对待儿女婚事也是大开狮子口,最后我们金府还得多些礼钱才肯同意孟冉入赘高家,
原本按规矩,入赘是不需财礼的,可为了他有个好的归宿,大娘给你做主了,也应多给些财物,到了高家也不至于受人欺负,妹妹觉得如何?”
“黎姐姐,不是娶过门么,现在怎么变成要入赘了,这,这怎么使得!”秦氏大感意外,有些突然,打心底怎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入赘。
黎氏眉眼一展,继续说道:“妹妹有所不知,高家就一个女儿,那高荃视若掌上明珠,怎肯嫁出来,
再说了,我们得将心比心,嫁了女儿将来自己怎么办?你家孟冉好福气,
又没读过书,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人家是看在我和县尊大人的面上才勉强答应的,妹妹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
黎氏说完看了秦氏一眼,继续和秦氏说起一些婚礼的细节,下帖子、扎红轿、抬郎头、兜喜神,,,
母亲秦氏看了看身旁的孟冉,却没有说话,此时再次体会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众人座了半晌,下人进来禀报,叫好了一辆马车,黎氏满面春风说道:
“马车来了,这一天走了不少路,累得不行,你们母子也好几天未见,总该有些话要说,我们在这里左右也无事,就先回去了!”
辞别秦家母子三人,黎氏在下人的簇拥下走出院子,上了马车。
黎氏今日的做派让孟冉大感诧异,怎地突然关心起婚事来了,于是问道:
“娘,大娘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婚事来了,莫不是当日在县衙说过的话,她还能认下来?按理说,这可不是小事。”
正在这时,金显过来,听到母子二人的话,惊问道:
“我丢,娘,孟冉要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