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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无数斑斓的色块在眼前移动,耳边传来嘈杂的私语,扰得人不得安宁。随着时间的流逝,私语声逐渐变得宏大而清晰。
醒来!醒来!
被脑海中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严冲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却被刺目的灯光晃得眼前一黑。
应该是得救了吧?
他刚刚结束了暑假工,准备拿着通知书去大学报到来着。今天本想赶早回福利院和严妈他们道别,行到中途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看到河里漂着个人,然后自己就跳下去了。
在水中那滑腻冰冷的触感,坠着自己沉入河底的巨力,还有那贴在耳边的厉笑
严冲无奈的叹了口气,暗想果然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不到的声音,总是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次本来有些迟疑,但万一真的是有人呼救,自己袖手旁观岂不是害了别人的性命?哪知道就是因为这丁点善念,自己反倒差点溺死在水里。
“醒了?”声音有些苍老,这次不是在脑海里,而是就在耳边。严冲睁开眼,沉默着扭头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的陈设极为简单,自己身下躺着的床,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一个将近两米的壮汉立在床前,白大褂裹在身上紧绷绷的,好像随时都会委屈的裂开。后面坐着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银白短发根根竖起,仿佛有光华流转其间。黑白分明的眼睛衬着两道银眉,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张先生,这小子行不行?”像屠夫胜过医生的壮汉看他木呆呆的表情,伸手在严冲面前晃了晃,扭头问道。“怎么看上去傻不拉叽的”
“这里是医院吗?”把脑海里最后的那些惊悚画面抛开,严冲平静的问。虽然屋子里的陈设不像是医院,眼前人的形象也更像个屠夫。“你们救了我?谢谢”
“医院?不是。”张先生走到床前,饶有兴趣的盯着严冲。声音苍老嘶哑,和他的形象极为不符。“救你的另有其人,他说你非常适合我这里,就把你送来了。”
“还是要谢谢,那个”严冲看着他靠近,莫名的有些恐惧。下意识的客套之后,起身就要下床。被子掀到一半,动作却僵住了。“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
张先生哑然失笑,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扔给他,转身带着壮汉出了房间。
“隔壁等你。”
严冲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平板,下面放着黑色的衣服。
“本市xxx路投河事件,经过为期三天的打捞,遗体今日在”
“死者据悉为本市xx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严某”
后面的配图虽然人脸已经打码,但遗体上的衣服分明就是自己的那一套。还有几张周围的照片,被自己扔在路边的共享单车靠在树上,旁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那是自己给严妈和弟弟妹妹们带的礼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严冲脑子一片混乱,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拉动进度条。视频后面还有关于自己的生平和福利院的介绍,但他哪里看得进去。
自己已经死了?那现在
严冲神情不定的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缓缓穿上那套准备好的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深呼吸几次,他竭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心里默默念叨着是福不是祸,平静的拉开了房门。
“过来坐。”张先生盘腿坐在一张矮几后面,面前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两只精巧的茶杯摆在旁边。看到严冲推门进来,伸手示意他坐在对面。“你昏迷很久了,先喝杯茶。”
严冲不客气的盘膝坐在对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入腹,一股温暖的气息弥漫全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身上的虚弱感觉好似消退了一些。他无视了对面张先生脸上的肉痛神色,大剌剌的把茶壶拿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么小的杯子,都尝不出来什么味儿”
“视频是真的吗?”接连灌了好几杯茶,严冲感觉张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觉告诉他要是再喝下去,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敲了敲带过来的平板,开口问道。“这里又是哪?”
刚才他进来之前在楼道里观察了一下,整层楼竟没有一个窗户,也没有楼梯,除了一个一个的房间。整层楼仿佛一个整体,而且站在走廊里单看那些房门,竟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真的,严冲已经死了,嗯应该是昨天火化的。”长吁了一口气,张先生脸上浮起一丝无奈,伸手把茶壶拿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续了一杯。优雅的拈起茶盏,嗅着茶香一脸满足。“至于这里,是我的公司。”
死了?火化?信了你才有鬼。
看了一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函夏九州信息咨询有限公司?
这听上去就不像什么正经公司好吗?严冲努力控制着自己吐槽的冲动,面无表情的盯着张先生。
“你瞪我也没用,喏,媒体都报道出来了,做不了假。”张先生连眼皮都不抬,好整以暇的嗅着茶香。“至于烧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唔我也不清楚,那位的手段我懒得猜。”
“那把我送到这里干什么?”严冲泄气的移开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头。旋即他又想到,现在大家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的人看上去也颇为诡异,脑海里翻滚着什么科学怪人,各种黑暗的人体研究,还有刚才那个穿着白大褂更像嘎腰子屠夫的壮汉,严冲悄悄的戒备起来。“为什么要让别人以为我死了?”
“当然是因为你接下来要做的事,见不得人。”张先生轻飘飘的给出解释,意味深长的看着严冲。“不用紧张或者害怕,想必你也清楚,很多东西你能察觉,但正常人接触不到。”
“我没有,我只是个正常的普通人。”严冲心里一震,张先生似笑非笑的脸上,那目光仿佛能洞察自己的内心。他忙不迭的矢口否认,同时警觉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都说了不用紧张,我知道你的灵觉很惊人。唔你可能不懂。”朝着他摆摆手示意放松,张先生话音一顿,沉思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
“普通人被人在视线死角里盯着看,时间久了会有所察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会觉得非常陌生,这些就是灵觉的基本体现。再进一步的话,还有一部分人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好像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完全符合自己当前情绪,另一边则是极端的冷静冷漠,甚至称得上无知无觉。那时候感受到的,就是灵觉的存在。而你天赋异禀,灵觉更强,甚至已经摸到了掌控它的边缘。而灵觉能让你发现常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比如一些传说虚无缥缈的存在。只是你不够了解也不够强,无法快速分辨他们。或者说消灭它们。”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严冲努力控制着起身逃跑的冲动。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沟通,或许能解开自己这十几年来埋在心底的疑惑。
自幼时起,他一直能看到或听到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后来懂了些事,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严妈悄悄带他去看过医生,却并没有发现精神疾病的症状。后来他才发现,如果自己不理会的话,好像那些东西,对自己也不会造成影响?
“那些东西谁知道会是什么?比如你看到那个拉你替死的河漂,这种东西一般是人死之前的怨念所化,也有各种灵兽恶灵,甚至是入境作乱的牛鬼蛇神?谁在意呢?”张先生自顾自的说道,仿佛对严冲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毫不在意。“至于做什么呵,看不到不代表它们对人不会造成影响。甚至是你,灵觉如此强悍,这次不也差一点被溺死在水底?我们要做的,无非是为善者存,为恶者斩。”
“哦,对了。其实关于灵觉,在各家典籍中都有类似的描述,只是叫法上可能不同。佛家的识,道家的念或者说意,都是同一种东西。我称之为灵觉,只是我喜欢,而且这样不是更直观贴切吗?”
话音落下,张先生拈着茶盏不再言语,任由严冲自己慢慢消化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张先生,林老头又来啊啊啊啊啊,你这败家老儿!”房门猛的被推开,一个壮硕的身影从门外风风火火的挤进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猛的扑到桌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壶,硕大的鼻孔翕动着,痛心疾首的哀嚎。“坠龙髓仅存的这一点坠龙髓啊,暴殄天物!你给毛孩子喝这个!糟蹋了!”
“你可有点出息!”张先生眼疾手快的把茶壶抢在怀里,朝着他怒斥。“死里回生,不用这个稳定神魂,难道让我去求那老小子救他?”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严冲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没注意张先生说的话,眼前的壮汉耷拉着脸如丧考妣,抽空子还恶狠狠的瞪自己一眼。
“这位是肥七,负责公司的具体内务。”张先生尴尬的看了严冲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伸腿把趴在桌边的肥七往旁边踹一脚。“以后如果我不在,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他。”
“啊?抱歉张先生,”这么一闹,严冲也没了之前的沉重心思,把刚才听到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都甩在脑后。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又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我想了一下,我不适合贵公司。再说我还要去大学报到,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说着站起身来,他深深的朝着张先生鞠了一躬,转身就朝着半开的房门走去。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适合,依你的天赋”眼看着他就要出门了,张先生错愕的表情消散,这才幽幽的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趴在桌边的肥七看着张先生,用口型朝他示意。张先生眼看着严冲不为所动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把茶壶塞给他。
“就这么走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别人面前想过怎么面对吗?”肥七懒洋洋的靠着茶几坐在地上,抱着茶壶猛灌几口。眼看着严冲已经要出了房间,这才呜噜呜噜的说道。“呵呵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解释?很简单的。然后你好回去接着上学,完了找个不赚钱的工作,每次给福利院买点东西都得抠搜的算清楚?”
“我承认,张先生说的那些虽然听上去离奇一些,但我相信是真的。毕竟我从小看到大。”严冲的手搭在门边,想起自己从小的古怪经历,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但是,我不相信你们。”
“彼此彼此,我们同样不相信你。”茶壶里的水都控干了,肥七干脆揭开盖子,把里面奇形怪状的茶叶都捞起塞进嘴里。他背靠茶几盘腿坐在地上斜睨严冲,时不时还扭头朝着面无表情的张先生挤眉弄眼。“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能给你需要的,比如控制力量的方法,又比如钱,足够多的钱。让你,让福利院,让你所有在意的人,生活得更好的钱。”
严冲沉默半晌,慢慢放开房门转过身来,笑得满脸灿烂。
“话又说回来,毕竟张先生您救了我一命”
看着二人相对呵呵的无耻嘴脸,张先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肥七你这么着急进来,有什么事?”
“林老头在外面,白先生已经过去了。”说起正事,肥七面色一肃,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震惊。“另外,林老头带来一个人说是叫陶洮。”
“陶洮吗?竟真让他们做成了”张先生两道银眉挑起,沉思了片刻。随即霍然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而去。“肥七你给他介绍清楚,安排他先住下。之后把衔蝉那丫头召回,让她来教严冲。”
“啧,要请那位姑奶奶”肥七小声嘀咕着,很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招手示意严冲跟他走。“头疼了”
不知为何,严冲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古怪,像是幸灾乐祸?或者同情?
眼看着两人先后都出了门,严冲自己呆在房间里也没甚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上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