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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柳煜峰把合同甩在明非墨的桌上，揣着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心里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明非墨靠在椅背上，对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风轻云淡道:“其实按明氏目前的发展速度，不必急于求成，利用以前积累下来的老客户，以老带新也是一个好策略。”
“但你要知道，用这种方法，要想明氏位居前列要慢的多。”柳煜峰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心情平和地同她谈话。
明非墨不懂他为什么比自己还要激动，心里暗自奇怪，试探性地挑眉反问他道:“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言下之意是她安于现状，并不需要靠手段上位。
柳煜峰被她哽得哑口无言，只好转了话头:“好，我不发表意见了。但我想我也许需要请假休息一段时间。”
说完，他拿上东西转身夺门而出。
柳煜峰走得急，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闻霖霖，下意识的低声说了句抱歉，便匆匆离去。
闻攸妍了解柳煜峰的性格，所以对他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顺着闻霖霖的视线瞥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见她来了，明非墨立马展露出笑容，起身去迎接她:“小妈，你来了。”
“嗯。我这次来是想让你给霖霖安排一个适合她的工作。”闻攸妍的性格不喜欢弯弯拐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小…姨，你会做什么？”明非墨问闻霖霖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有些不习惯管比她小的人叫长辈。
“我在学堂读过书，认得一些字。”虽然闻家已经不存在了，刘姨却始终没有忘记刻进骨子里的尊卑观念，即使自己的儿女读不了书，也要凑钱送她去上学。
“这样……我这边刚好需要一个帮我做会议记录的秘书。”明非墨知道闻攸妍的意思，随便找了一个闲职给她打发时间。“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来上班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闻霖霖没想到这么简单，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感谢。
闻攸妍见她开心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许多，转头对明非墨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她可舍不得闻攸妍走，挽留的理由信手拈来:“小妈，马上就是饭点了，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闻攸妍斟酌了一下，没有拒绝。一是因为她帮闻霖霖安排了工作，于情于理都不该驳她都面子；二是觉得通过最近的一些事，让她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一些，自然就不排斥和她一起相处了，更何况是吃饭这点小事。
她们在附近随便找了家西餐厅，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人未到声先到，等明非墨反应过来，梁凤嫣已经大大咧咧地搂着她的肩膀，坐到了旁边。“你今天几点下班，陪我去个地方。”
“你们聊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被她视若无物，换个人来怕是直接闹上了，幸得闻攸妍脾气好，这种人碰不得避开便是了。
她一直没说话，等到她起身，梁凤嫣才客气地跟她道别:“阿姨再见。”
明非墨在一边看得直皱眉头:“coco，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小妈。”
“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什么善茬。”梁凤嫣松开手，点了杯咖啡，放好糖后浅尝了一口。
“小妈她人很好的，我看啊，你这次直觉准出错了。”明非墨对此感到无奈，一个是她心里最敬爱的长辈，一个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她不想自己亲近的两个人关系搞得这么尴尬。
梁凤嫣撇了撇嘴，对她的话并没有听进去:“你说是就是吧。”
闻霖霖素日里喜爱写作绘画，闻攸妍为了她，吩咐下人把一间空着的杂货屋改成了第二个书房，专门供她使用。
从公司回来后，她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没有再出来过。
闻攸妍起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后过了几小时小楼，发现她还待在里面，不禁有些奇怪。她让唐惠准备一个水果拼盘，借着送水果的名义进门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进门的时候，闻霖霖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
闻攸妍瞟了一眼，只是些普通的人像画，默默放下心来，把果盘放在桌上:“在忙吗？”
“没、没有。”闻霖霖被吓得心漏了一拍，随手拉了张白纸盖在画布上面。
闻攸妍又扫了眼地上零零散散的颜料，明知故问道:“在画画？”
“嗯…刚刚画完。”她将就着把画布卷起来装进竹筒里。
“我还以为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了解完情况后，闻攸妍也不好再打扰她。“忙完吃点水果吧。”
“好，谢谢姐姐。”
走前，闻攸妍担心她适应不了上海的生活，特意叮嘱道:“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说，千万不要闷在心里，知道吗？”
“嗯。”闻霖霖含糊地回答她，脑海里全是柳煜峰今天撞到她时的场景。她不敢告诉闻攸妍，她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了……因为柳煜峰的脸和身上的气质，完美地符合了她在书里看到的公子哥形象，就像是从她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梁凤嫣玩了一圈回来，发现明非墨已经收拾好了站在楼下等她，连忙跑过去:“这么早就下班了？”
“还不是为了陪你梁大小姐。”明非墨打趣她道。其实她是怕像上次那样玩的太晚了，再给闻攸妍添麻烦。“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我听朋友说，醉仙楼最近来了个广州的名妓。”梁凤嫣眯起眼睛，表情贼兮兮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只接待女客人的那种。所有的男人都被她拒之门外。”
“什么意思？”明非墨满腹疑惑地蹙起眉，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这你都不懂。”梁凤嫣在国外留学过，接受的文化都比较的开放。“就是洋文里说的，同性恋。”
“同性恋？”明非墨很少看洋书，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梁凤嫣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截了当地给她解释道:“就是女的喜欢女的，男的喜欢男的，现在懂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非墨眼前突然浮现出闻攸妍的样子，脸一下红透了，有些心虚地结巴道:“但、但这怎么可能呢……”
梁凤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才能展现出她什么都懂一般:“所以我才让你陪我去一探究竟嘛。”
她话里的醉仙楼坐落在上海郊外的竹林里，汇集了各地而来的名妓。老鸨按照才艺来为她们分等级，最低级的就在大厅里表演招揽客人，高一点的，会给她们准备独立的房间，可供客人看牌子进行选择。最高级的倌人，则拥有自己挑选客人的权利，卖艺还是卖身，都由她们心意决定。
醉仙楼的消费不低，来的人非富则贵，起先男人居多，自从杨芸来了后，慕名而来的小姐跟着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她这个人脾气怪，讲究眼缘，这一个月里的客人，无论男男女女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还没有人能亲眼目睹她的芳容。
最为奇怪的是那些被拒绝的人也不生气，反而陆续送来不少金银财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她一面，若来了几轮实在没有缘分，就当买个教训，拂袖讪讪而去。
“蔡妈妈。”梁凤嫣之前陪朋友庆生的时候来过几次，对这里算的上是轻车熟路。
“这不是梁小姐吗，今儿怎么有这个闲心来逛我们醉仙楼了，快请进请进。”蔡青水刚刚送走了一位贵客，转头看见她们迎面而来，赶紧摇着扇子上前去招呼。“这位小姐是？”
“她是陪我来玩的。”梁凤嫣爱玩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但她要顾着明非墨的身份，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提问。
蔡青水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细想，满门儿心思地只想着怎么赚钱:“赶巧我们这儿啊招了新的男妓，个个能文能武的，老朋友一场，你们要是看上谁了，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明非墨没有来过这种风月场所，被她的直白搞得有些尴尬，更何况蔡青水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往她这边瞟。
梁凤嫣见明非墨感到为难，怕吓跑了她，随即巧妙地岔开话题:“我们今天不找男妓。”
蔡青水了然于心:“明白了，但那个姑奶奶可不是好伺候的，我怕梁小姐碰了冷钉子迁怒到我身上。”
“蔡妈妈说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你尽管带我去见识怎么个难伺候法。”梁凤嫣性格如此，越是不可能的事，她越要探个究竟。
醉仙楼拢共三层，两边都修了红木楼梯，弯弯绕绕的，冷烟袅袅升起，恍若踩在云端，好似是仙境一般。而杨芸的客房则在三楼最左端的角落里，面朝青楼后的杨柳河畔，打开窗便景色尽收。
杨芸不喜热闹，蔡青水领着她们进去，便掩门招呼其他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