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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兮突然一愣。
母亲生她时难产，附近所有的接生婆都以各种理由拒绝来侯府帮她接生。
最后还是府里那几个没有半点经验的老嬷嬷接生的。
她九死一生才生下了她，之后身体就彻底垮了，每日靠汤药续命，连床都下不了。
起初叶江还会来房中看她，到了后面，他就再也不来了，无论母亲整日如何以泪洗面，苦苦哀求，也只能面对昏暗空荡的房间。
她就这样苦捱了几年，最后撒手人寰。
从此她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叶檀兮没有想到，像墨北渊这般厉害的人，竟然也从小没了娘。
她只知道他的母妃是当年趁先帝醉酒爬上龙床的李氏，李氏被发现怀有龙种后就被封了嫔位，赐懿字，身居幽宫。
却没听说，她竟没声没息地死了。
也对，李氏生前只是一个宫女，先帝又极其厌恶她，估计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叶檀兮转头看向墨北渊，见他仰头靠在椅子上，喘息已经彻底平复下来，睁着漆黑的眸子盯着上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懿嫔娘娘是怎么……”她的话一顿，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说。
墨北渊突然开口说道：“她生下本王后，身体日益虚弱，最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油尽灯枯而终。”
叶檀兮皱眉说：“和我娘亲一样。”
小时候有人告诉过她，说她娘亲若不是因为生她，就不会死。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后悔，若自己从未出生该多好。
墨北渊接下来的话打算了她的思绪。
“不一样，”他直起上半身，侧头看向叶檀兮，表情略微凝重，身上突然多了一抹异样气息：“她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死在后宫那群女人们的阴谋之中。”
他说完，轻描淡写地看了叶檀兮一眼。
好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你母亲为何生下你后，突然垮了身体，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她出身将门，自幼在西北饮着黄沙长大，本王幼时对她格外敬佩，她的身体应当比寻常男子还要强悍才对，连本王也没想到，她最后的归宿竟不是沙场上，而是以这种方式撒手人寰。”
叶檀兮听后，整个人陷入一片沉默。
她知道，母亲生前和墨北渊一定没有过多的交集。
墨北渊也犯不上大老远亲自过来，奉承一个已逝多年的人。
他方才倒像是话里有话，他们之前像是有一种默契感存在。
叶檀兮忍不住回想，母亲她出身将门武艺高强，是战场上所向披靡，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这样强大的母亲她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
从她生下来，对母亲最初的印象，便是她瘦骨嶙峋，只能整日躺在床上，靠汤药续命。
她情绪敏感，稍微不慎就能令她崩溃大哭，她怨天尤人，每次都用那种哀怨又盼望的眼神看她，眉宇间好似有诉说不尽的哀愁。
她又极其爱着他们，那几年母亲躺在冰冷的床上，脸上瘦脱了相，好似失去了做出任何表情的能力。
只有在面对她和叶忆辰，还有叶江的时候，才会弯唇露出笑容，尽管看起来那么艰涩、那么勉强。
仿佛他们就是她的全部。
叶檀兮的脸骤然阴沉下来，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面上竟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前世她被信老王爷折磨时，想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母亲的死因。
她也早就怀疑过，曾经有一年，勇毅侯府举办年宴，她便言语试探过老夫人。
那时老夫人在听到她突然提及有关母亲的事，有那么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僵硬。
自那时起她心中便隐隐不安，只是苦于找不到一丁点有用的证据。
所以她对于墨北渊刚才的话，确实是在意料之中。
墨北渊说完那番话后，便微微侧首，眸光一直打在叶檀兮身上，似乎是在时刻观察着她的表情。
见她眼里并未掀起丝毫波澜，只是脸色沉了些后，轻挑了一下眉梢，语气反倒是先意外了起来。
“看来你早有猜测？”
叶檀兮默不作声，不过墨北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向叶檀兮的眼神多了一抹欣赏。
想不到这只小猫还挺聪明，用不着他帮她查，她便早已经猜到了真相。
这时前厅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宋璋和宋宁一前一后走过来。
两人都第一时间察觉到前厅里的气氛发沉，当即便一左一右护在了叶檀兮身边，眼神皆防备地看着墨北渊。
整个前厅的气氛，犹如一根被不断拉紧的琴弦，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叶檀兮下意识站起身，看向宋璋两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外公、舅舅，方才后院出了什么事？”
宋璋脸一沉，他迅速瞪了墨北渊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见对方也起身，竟然漫不经心地冲他叫道：“外公，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影刃那个混蛋惹你生气了？”
听见外公这两个字，宋璋登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