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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昭昭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经过陆氏这么一闹,谢安澜将花蝴蝶转手送人的事也就过去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于是乐呵呵的带着布匹就往镜月堂走去。
姚昭昭走进镜月堂的时候,谢安澜正临窗而坐,手中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卷,逆光的人影添了几分温度,养了几天,脸上的伤终于也好了七七八八。
看得她心中一跳,跟着进屋的几个丫鬟也红了脸。
抛开别的不谈,这人也太好看了些,只是她抛不开别的,美人都带刺,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心中惋惜了几秒,而后几步上前,献宝似的将兰黛手中的布料拿到了谢安澜的面前:“二哥,你快瞧瞧,这可是我亲自选的颜色,你觉得怎么样?”
谢安澜抬眸,只瞟了一眼那布料。
陆氏已经让下人送了几匹料子过来,没想到她竟然亲自选了一匹送过来。
栀子黄的布料和她送来的金桂有些相似,忽而又想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蝴蝶她不肯收,却偏偏抢了柳青书送给姚柔儿的玉镯,心中不禁多了些异样的情绪。
和前世一般没出息,许是又有事求他吧。
他嘴角下压,神色冷淡,声音清冷:“我衣服够穿,不必做新的。”
说着,又将目光落回书卷,手指随意地在书页边缘摸索。
姚昭昭哪肯罢休,眼睛一转,伸手轻轻拉了拉谢安澜的衣袖,娇声道:“二哥,我还没看过你穿这般鲜艳的颜色,就做一件试试?”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谢安澜。
送温暖这事多做做,早晚能抵消了姚柔儿的白粥。你不要,我偏送。
谢安澜的视线从抓紧袖子的手落到了她的脸上,撞进了满是细碎柔光的眼睛里,心尖像是被猫尾扫了一样,麻麻的,痒痒的,刚要开口应下。
姚昭昭却已经瞅见他神色松动,立马顺杆子爬,语速飞快:“蜜雪、冰城去告诉管事嬷嬷,湖蓝、竹青、月白再各做一件。”
“是。”蜜雪和冰城手脚利落地捧着布料转身就走,差点和进门来的司武撞在一起。
得了新衣的司武冲着姚昭昭磕头谢赏,问道:“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传话来说午膳便在各自的院中用,三小姐可要留在镜月堂同公子一道用膳?”
以前的司武是不敢邀请三小姐和少爷一同用膳的。往日别说用膳,少爷但凡出现在三小姐面前可都是要挨打的,连带着他们这些曾经伺候过少爷的人都被罚去刷恭桶。
可自从前日寿宴后,三小姐多次护着自家少爷,司武十分庆幸三小姐终于发现少爷的好了,只是委实有点晚了。
寿宴后,少爷变得不似从前爱说爱笑了,还总是打探清荷院的动静,司武实在是怕少爷想不开去和三小姐同归于尽。
如今,只盼着三小姐和少爷这对兄妹能长长久久地好下去,也省得他整日提心吊胆的。
姚昭昭不知道司武心中的小九九,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继续赖在镜月堂,如今梯子递了过来欣然接受了。
午膳很快就摆了上来,姚昭昭早饭用得少,松鼠鳜鱼烧得金黄酥脆惹得她肚子咕咕叫。
想着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乖巧地跟谢安澜道了声,“我饿了,能吃了吗?”
谢安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了顿:“吃吧。”
说罢,拿起筷子伸向那盘松鼠鳜鱼。
可巧了,姚昭昭也同时落筷,两双筷子瞬间撞到一块。姚昭昭手一顿,这才留意到谢安澜竟然是左手持筷,心在微微诧异,前几次用膳也没发现他是个左撇子啊。
她很快回过神来,转而夹了一筷子拌三丝放到谢安澜碗中:“你尝尝这个。”
谢安澜瞧着碗里的胡萝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姚昭昭瞧在眼里,忍不住眉眼弯弯。
看起来清冷疏离的人,竟然还挑食,倒添了几分鲜活的人气,“荤素搭配,怎么能挑食呢。”
谢安澜轻咳一声,低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姚昭昭听话的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吃饭。
用过了午膳,喝了两口司文端来的热茶,姚昭昭惬意喟叹。
谢安澜侧目望过去,她半眯着的眼睛,双手捧着茶杯,像个餍足的猫儿一样。
视线再移,落在她曾牵过自己衣袖的手上,眉心微拢:“你手怎么了?”
“手?”姚昭昭闻声下意识垂眸,瓷白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红痕,若不仔细瞧还真没发现。
她凝神回想片刻,才恍然道:“许是在库房门口,不小心被二婶划了一下。我跟你说……”
八卦一定要分享,才有趣味,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安澜无情的打断了。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谢安澜搁下茶杯,利落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诶?”姚昭昭见状,也赶忙放下茶杯,忍不住嘀咕,“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念头一闪,忽而又想起什么,该不会又去找荷包了吧?
另一头,紫云院的卧房里。
陆氏披头散发的歪在床榻上,面色阴沉,满是愤懑和委屈。
被姚立业一顿训斥后,她哪还有用膳的心思,只不停地拿手追着床沿,嘴里‘诶呦诶呦’地喊着头疼。
冯嬷嬷跪在床边,眼神里透着心疼,和声劝道:“夫人,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莫要气坏了自个儿。”
银霜端着一只瓷碗匆匆掀帘走进来,碗里是热气腾腾的鹿血。
她几步走到床前,欠着身道:“夫人,二少爷送了碗鹿血来,说是多谢您送的衣料。这鹿血最是温补,您快趁热吃些。”
说着,将碗往前递了递。
不提布料还好,这一提起,陆氏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噌’地一下子坐起来,抬手猛地一挥,将碗打翻在地,瓷碗碎成几片,暗红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陆氏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别提他们大房的人,听着就来气……”
冯嬷嬷和银霜见状,赶忙一左一右的围在陆氏身边,又是递手帕擦血,又是轻声安抚。
正乱着,忽然听见窗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三人一惊,赶忙转头望过去。
几条拇指粗细的小蛇,正顺着窗户缝爬了进来。三角蛇头高高扬起,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