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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控灯应声亮起。
他抱起温莞宜脚边的小篮球,站起,气呼呼地说,“你要不给我摸,我就打球去,赢了棒棒糖也不给你,我给西扬哥哥。”
温莞宜举起手握拳给他加油打气,“加油,赢了,莞宜姐姐给你买那个可以拼的大黄蜂。”
瑞瑞眼睛陡然一亮,但又很快侧过身子去,作势要走,“我走了。”
“你手表不要啦。”温莞宜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手表,瑞瑞垂下头,闷声说,“我要打球,不能戴,会弄坏的。”
过了会,他徐徐抬起头转过脸,“莞宜姐姐,你帮我拿着可以吗?还有,我要是赢了,你真的给我买大黄蜂吗?”
“真的给你买。”温莞宜笑着朝他伸去尾指勾着的手,“骗你是小狗。”
两人再次拉钩盖章。
瑞瑞走后,她精疲力竭地靠着墙,低着头,把电话手表戴腕上,估摸着宋西扬回来的时间定了个闹钟,想着眯个二十来分钟,可没想到,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眼睛一闭,就睡死了过去。
温莞宜紧跟进厨房,站在一旁,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宋西扬洗一个,她擦一个。
水声止时,她凝着宋西扬滴水的指尖,说,“西扬,你能帮我剪头发吗?”
宋西扬抽纸的手一顿,转过头看她,“剪头发?”
温莞宜抬起头,看着他一头少年感满满的短碎盖,轻嗯了声,“就剪你那样的。”
“好。”宋西扬低下眼眸,擦着手——莞宜,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尽我所能。
乌黑如瀑的长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宋西扬手握着木梳,捧起一缕,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生怕弄疼她。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温莞宜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说,“西扬,你能借我两千块钱吗?”
宋西扬放下梳子,拿起剪刀,“嗯。”
阳台上的蓝雪花的花瓣正在夜风中轻颤,随着剪发的咔嚓声,几片花瓣脱离花蕊在半空中旋转飘落。
温莞宜看着飘落在地的蓝白色花瓣,不禁心生凄凉,“西扬,我我得离开南安。”
宋西扬凝着手中剪下的一捧发丝,问,“要去哪?”
“不知道总之,离南安越远越好。”
“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
“我送你。”
“好。”
“别跟伊一他们说。”
“好。”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客厅就只有剪刀咔嚓咔嚓的声响。
宋西扬仔细修剪着她根根轻柔的头发,咽下喉间的千言万语,说,“莞宜,你到了地方,能给我写信吗?”
十指微蜷,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食指的指骨,温莞宜沉默许久,久到宋西扬眼尾泛红眼眶湿润。
在同一时间里,
他说,“好了。”
而她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焦糖深灰色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换成了藏青色的,已备妥的睡衣上面静静躺着一包一次性无菌内裤——脸颊腾的一下滚热,温莞宜没想到宋西扬下去拿的外卖竟是
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水雾模糊了镜面,水珠沿着四周的瓷砖滑落。许久,水声停息,不多时,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手在湿发上左揉右抓,热风在短发丝间穿梭,指尖触着温热的头皮。过短的发梢,温莞宜一时还未习惯,手好几次悬在半空。
客厅的灯已熄。轻关上房门,温莞宜揿灭灯,借着夜灯的暖光掀被上床。裹挟着薰衣草清香的安全感很快就将她团团包围住,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陷入了深深地睡眠。
宋西扬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打着哈欠从他哥的床上爬起,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轻按下开关,白色的灯光照亮宽敞的客厅。他打开鞋柜,拿出运动鞋,坐在换鞋沙发上,清理着鞋底上的泥巴,擦拭着鞋面上的青苔痕迹。
运动鞋放回鞋柜,他走出阳台,打开洗衣机,翻出奶黄色的毛衣桔色的运动裤放盆里,坐在小板凳上洗着。
夜色愈浓。
泛着黑亮光泽的一堆长发静躺在茶几上,宋西扬轻轻搁下手里的复古木箱,打开盖子,双手捧起长发,轻放入箱子,盖上盖子。锁上。
他紧抱着木箱,面朝着阳台坐在沙发上,呆望着在风中摇晃的衣物。一坐一望便是一宿。
凌晨五点多,两人赶往汽车客运站。
五点半的候车区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零星的旅客或坐或站,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混杂着几个旅客轻声交谈的话音和低低的笑声。售票窗口排着十来个人。
宋西扬排在队末,垂眸盯着手上的身份证,几分钟前的惊愕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上头的“徐筏”二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心底深处滋生的难受仿佛万蚁噬心。在本该读书的年纪,她却要改名换姓,远逃他乡,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他不敢再想下去,心脏灼痛。
温莞宜紧挨着根柱子坐着,手上抱着宋西扬的双肩包,身上穿着的束脚休闲裤、毛衣、驼色羽绒服,头上脸上手上戴着的黑色的遮阳帽口罩手套也都是宋西扬的。
旅客渐多。
在一片喧嚷之中,两人默默无言地坐着,听着播报的声音在大厅回荡,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旅客拖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步履匆匆地赶来。
六点十五分,开始检票进站。
大巴车缓缓驶出车站。
温莞宜扒着车窗,望着沿街占道支起的摊位:肠粉、煮汤籺、牛腩粉、簸箕炊、薯包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