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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太君下葬的第二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吏部尚书的夫人昧了几个内宅夫人的私房钱,用于放印子钱,在京都大街小巷,迅速传遍!
背后有没有推手不知道,从本质上来说,这消息之所以能迅速在京都传扬,确实是这个消息本身,足够真实,足够炸裂。
于氏放印子钱是真的,拿了几个内宅夫人的本金用于放印子钱也是真的,现在,于氏手里似乎没钱,也是真的。
吏部尚书的妻子,还能手里没有钱?这些夫人们放到于氏那里的钱并不多,有的三千两,有的五千两,三五个夫人们加在一起,不过两万多两,这点银子,户部尚书府当家主母会拿不出来?
谁信啊!定然是于氏不想给,要吞了人家的私房钱!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的飞快。
于夫人为什么不想给?因为于夫人手里暂时没有现银,所有现银都拿去放印子钱了,放印子钱是一本万利,每多放一天都是巨额利润,于夫人自然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被拿了银子的内宅夫人们急了,几乎天天都有人去尚书府,以各种理由要钱,于夫人为了尽快把不胜其烦,只得雇人催收,加速回收本金,催收的人手段凌厉,听闻逼的欠债的人卖儿卖女卖宅子,甚至,闹出了人命,被人告到了京兆府!
真的假的谁在意呢?反正消息够劲爆,传播速度够快,同时,老太君库房失窃和于夫人翠园财物失窃,也传的沸沸扬扬,一开年苏同庆便受到了御史的弹劾,不孝、治家不严、为官不正等等各种言论甚嚣尘上,把尚书府推上了风头浪尖。
京兆府可算是找到了背锅侠。
从入冬开始陆续到年后,光是因为还不起印子钱被要债 的逼死或者被逼卖儿卖女的,确实已经发生了多起 。
京兆府查的头晕,找不到大金主,抓了许多小鱼虾, 但是京都放印子钱的盘子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今终于爆出来一个吏部尚书的夫人,于夫人是三品诰命,那就不归京兆府查了,京兆府府尹曹真,立即将放印子钱引起的十几个案子的卷宗准备好,这天,早朝散了,太后和圣上退入明德殿议政时,曹府尹抱着十几本卷宗,去明德殿上交卷宗。
曹真能在京兆府这个遍地是权贵的地方做七年府尹,官场经验,非常的丰富。
他抱着卷宗先磕头再说话:“微臣禀太后娘娘,陛下,京兆府自去年冬天 到今年上元节期间,共收到十一起因印子钱纠纷导致的官司,有三起已经出了人命,经京兆府上下同僚,年节期间加紧调查,有确定的证据证明户部苏尚书的夫人,是放印子钱的大金主,此案已超出京兆府查案权限,微臣请求太后娘娘和陛下恩准,将这十一宗案子,移交大理寺!”
明德殿内,年轻的皇帝坐在龙椅上,太后面前放个珠帘挂屏,坐在皇帝身边,左相范志秋,右相王焕,礼部、兵部、刑部等几位尚书,站在殿下,都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听着。
苏太后珠帘后面,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曹真是打定主意要把这破事给扔出去:“臣惶恐,臣只是查到些细枝末节,并无确实的证据,但此案既已牵扯三品诰命夫人,臣无权查案,依制该转交案宗到大理寺。”
皇帝司玄稷看向母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家老太君去世,依制苏同庆须告丁忧,闭门守孝三年, 苏同庆离开朝堂,苏太后缺少一大助力,左相也好,皇帝司玄稷也好,都可以安插自己人。
苏同庆是苏太后的左膀右臂,苏太后当然要为苏同庆争取夺情,这个时候京兆府报上来苏同庆的夫人放印子钱乃至逼死人命,是在给太后出难题。
曹真并不想揣测圣意,他只是想把案子推出去。
太傅沈烨自然是皇上的人,沈烨今年才四十,是先帝给皇上指的老师,也是先帝给皇上留的辅政大臣。
沈烨往前几步,躬身抱笏,朗声道:“太后,既然案件已涉及三品诰命夫人,臣请太后命三司协同,共审印子钱一案。”
工部尚书段子悠出列:“臣附议。”
六部之中,工部是地位最低的一个部门,工部尚书段子悠平日,能不说话就不会说话,每次在明德殿小范围议政,段子悠都像个透明人一样,几乎大家都不会重视他,听到他附议,其他几人都眉毛微动。
段子悠四十多岁坐上工部尚书,并非庸碌无能之辈,他迫不及待的附议,让人不得不多想。
直到几天后工部侍郎于宽被下狱,大家才知道,哦,原来如此!
太傅沈烨:“请圣上下旨,三司会审印子钱一案。”
苏太后不悦:“内宅妇人放些小钱赚些私房,太傅何必如此计较。”
殿外内侍官:“禀太后,平阴侯朱全求见。”
太后:“宣!”
平阴侯朱全进殿后,远远的便跪下,然后膝行走到堂前,磕头哭着求告:“太后作主,皇上作主,老臣的孙子,被放印子钱的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老臣求太后皇上,为老臣作主!”
朱全才五十岁,面容枯槁,胡子拉碴, 哭着磕头时,看着极其可怜。
皇上似是不忍心,开口:“爱卿平身,有话慢慢说。”
朱全又磕了个头,才开始述说:
平阴侯朱全是武侯,早年在边境受伤后回京荣养,朱家人丁少,朱全只有一个儿子,他儿子生了两个孙子后,一病早亡,之后儿媳也忧思过甚去世,他和老妻守着两个孙儿 守着一座祖宅,靠着祖宗留的爵位,辛苦度日。
朱家除了祖宅,还有两个铺子,一个是书坊,一个是家中老仆做的点心铺子。
说起来平阴候府上,也是积德行善,善名远扬的府邸,朱家书坊二楼辟了一个免费的藏书室,但凡是学子,只需掏一文钱的茶水费,便可以上二楼看一天书,期间书坊免费提供茶水。
至于点心铺子,从做点心的师傅、卖点心的小厮到记账的账房,招呼客人的掌柜,都是平阴候府家生的仆人,说白了,这两个铺子,平阴候府也没指望每个月能赚多少钱, 也就是给自己家仆人找的营生,若是多少能赚些钱,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赚钱,便也那样。
平阴侯两个孙子,大孙子朱阁今年十八岁,是个秀才 ,小孙子朱詹今年十四岁,不喜读书,跟着祖父学武,日常里, 大孙子经常在书坊待着,二孙子,小孩子心性,时不时的喜欢去点心铺子。
朱家老仆,也是点心铺里的掌柜, 两个儿子都在平阴候府当差,只女儿,被平阴候放了身契,嫁给了一个读书人。
年前,这个读书人母亲生病因需要银钱, 朱家老仆怜惜女儿女婿日子紧巴, 不想让女儿年节期间操心,要拿了家中值钱物件去典当,得些银钱接济一下亲家。
谁知到了当铺门口,被一群放印子钱的拦住,不知怎地,被说的犯了迷糊,借了五十两的印子钱。
朱全:“老臣的老仆借本金五十两,三十天,利滚利变成了一百二十两,老臣孙儿朱阁闻听老仆借了印子钱,知道其中利害, 凑了一百二十两,带着弟弟去帮老仆还钱时,债款已经变成了一百五十两, 十天时间涨了三十两,老臣的两个孙儿 便和催债的理论,可怜大孙儿是个读书人,小孙儿今年才十四岁,哪里是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催债狂人?两个孙儿 被拳打脚踢,痛殴一场,可怜大孙儿因护在小孙儿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幸亏街坊们相救,才勉强保住小命, 从腊月二十八躺到今天,还不能起床,昨日催债的上门,债款已经变成了两百六十两,我家老仆囊中羞涩,拿不出这笔钱,又羞愧招惹了放印子钱的以致小主人挨打,上元节后第二天悬梁自尽!老仆自尽后,催债的便找孙儿还债,要不然就要住进老臣的宅子。”
”太后!皇上!”朱全伏地大哭:“老臣祖宅,是大周开国之初牺牲七条朱家男儿的性命,太祖封侯时赐的, 若被这些豺狼侵占,一来将家人置于险地,二来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朱家祖宗?如今老臣天天受那些催债的骚扰逼迫,老妻、孙儿和下人们如今连门都不敢出, 老臣走投无路,求太后,求皇上,为老臣做主!”说着,砰砰砰的磕头。
堂上有人长叹一声,是兵部尚书裴敬:“平阴侯朱家,铁骨铮铮,曾为大周出生入死,献出儿郎性命,不该因银钱遭受屈辱,臣附议,求太后彻查京都印子钱所有涉案人员!”
刑部尚书侯明海也上前一步,拱手弯腰:“禀太后,自去年入冬至今,京都之中放印子钱者甚多,京兆府因此很抓过几个小金主,然印子钱不见有所遏制,反而愈演愈烈,如今不仅平民被印子钱所苦,一般的公侯之家,也有不少人深陷债务,无力偿还,臣请旨,刑部将协同大理寺彻查印子钱背后金主,以平息京都百姓心中怨气!”
左相范知秋:“臣附议。”
右相王焕:“臣附议!”
。。。。。
堂上大臣都附议,苏太后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皇上司玄稷看看母后,试探着问:“母后,不如让三司查查也好,若于夫人是被冤枉的,也好还苏家一个清白。”
苏太后无奈:“准!着刑部、大理寺彻查京中钱债风波,都察院派御史,督察办理。”
苏太后说着,心里越来越沉。
她虽不擅长管理朝政,但精通后宫争斗,依着她在后宫浸淫多年的敏锐,她直觉今日是众位卿家给唱的一出戏,但是,她最得力的帮手苏同庆不在,不仅不在,怕是近期回不到朝堂了!
她眼风扫过旁边的皇帝儿子,再看看殿下站着的太傅沈烨,嘴角露出冷笑。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法司奉命彻查 京都城内外钱债案件,掀起了年后朝堂上的第一场风波,城内和城郊,平民和落魄贵族,敢于去官府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大理寺案头的卷宗,越摞越高。
这是御史们扬名的好时机,况且是为民仗义执言,加之御史有闻风上奏的特权,一时间,朝堂上弹劾朝中官员纵容内宅妇人放印子钱、破坏民生、逼迫人命的折子, 雪花般的往明德殿飞!
将军府没人在朝堂上有官职,所有的消息,都是砸钱打探,朝廷要三司彻查印子钱背后金主, 传到苏陌这里时,在几天之后了,令人震惊的是,三法司动作迅速,没有拘押于氏,却在第三天把工部侍郎于宽给下狱了。
工部侍郎于宽,于氏的弟弟,于绵绵的父亲,被下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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