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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秦关!”
秦关是被冷水泼醒的。
冰凉的水如同一只冰冷的手,粗暴地将他从混沌的梦中拽了出来。
这一刹仿佛回到了从前——
“秦关!秦关?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沉,你妈出事了!快起来!”邻居隔着门高声喊,他坐起身,一瞬的恍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立刻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他掀开被子就这么冲出门。
刺骨的寒风迅速将他包裹,他小小的身体站在门口,他的眼里全是惊惶、不安、紧张:“我妈呢?她出什么事了?”
那时候的他演得多好啊,多逼真,多自然。
可是,现在却不是演的。
秦关在冷水的刺激下睁开眼,眼前是刺目的白花花的光,光圈中站着几个黑乎乎的身影。
四周是白花花的墙,没有窗户——显然这是审讯室。
“醒了?秦大律师,睡得香呢?”
老何蹲下身,背着光,秦关只看到他的轮廓,看不到他脸上任何表情。
“行了秦大律师,别睡了,进了牢,你有的是时间睡,”老何的声音里满是嘲讽,“现在戚敏已经找到了,咱们得好好聊聊啦!”
戚敏找到了。
秦关混沌的脑袋这才渐渐明朗——是的,他晕倒之前,是在湖边别墅酒店,他们从湖里拖出了那个汉柯行李箱。
行李箱中,是戚敏的尸体。
泡得肿胀变形但仍旧可以肯定的戚敏的尸体。
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戚敏的尸体。
是真的吗?
秦关蜷缩在地上,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掐向食指指腹,疼,这不是自己做的梦,是真的。
可是,这不对,完全不对。
秦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坐好,摇头,拼命摇头,混乱的大脑催着他开口,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嘴巴闭得太严实的缘故,他一时竟无法发出声音。
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结。
“怎么?不对?”老何冷笑,“我们在酒店房间里,找到了戚敏的照片,找到了你用来勒死戚敏的黑丝袜,上面有你们俩的上皮组织,同时,我们在湖里,找到了戚敏的尸体。”
“行李箱,是戚敏购买的,之前的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戚敏推着这个箱子跟你一起出的差,你们幽会,发生冲突,你勒死了她,再用这个箱子,把她装进去,沉到了水底,这,就是案子的全部经过。”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对。
秦关不停摇头,僵硬的口舌在努力试图恢复正常,“不,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不是,你们搞错了,那是书,是书,是曾德美装的,她偷梁换柱,她换了个箱子,一模一样的,然后徐如意也买了一个,也是一模一样的……”
他的话从喉咙里一点点牙膏状挤出来,起先是没有声音,后半截才有,那声音从空气中缓慢钻回他的耳朵,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陌生了,沙哑,结巴,语无伦次。
他的条理呢?
他的沉稳呢?
他那自信的流利的侃侃而谈的从不输于任何人的口才呢?
这样的场景,他在法庭上经历过多次,他在脑海里也预演过的!
怎么现在全乱了?
那个自信的雄辩的他呢?
箱子里的尸体——那是最致命的武器。
这个不该存在不该出现的武器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老何没有说错,尸体找到,这个案子里,所有该有的因素,杀人动机、过程、证据、尸体,一个也不缺了。
可是,这不是真相,根本不是!
秦关最清楚,他是被冤枉的。
这不是他做的。
“不是我!”秦关想站起来,但瘫软的双腿撑不起沉重的身体,他一屁股跪坐在了地上,他又举起右手,习惯性地挥手阻止,像从前在事务所阻止下属或客户的废话一般,但手铐限制了他的动作,扯得两只手腕生疼,手铐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错了!你们上当了!”他瞪着老何,“那个箱子里是书,是书……不信去问曾德美!”
老何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接过下属递过来的茶杯,惬意地呷了一口。
他不信。
是的,“曾德美”早溜了,不见了,或者说,在警方的调查里,她和那个曾经回城的戚敏一样,都是不存在的。
而戚敏的妈,真正的“曾德美”,警方已经见过。
“人证物证俱全,最重要的,是戚敏的死因,”老何全然不理会秦关的解释,他脸上都是破案后的巨大喜悦和放松,“法医初步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戚敏是被人扼住脖子,生生勒死的,”
“秦关,是你勒死她的,你先是用的丝袜,没有成功之后,直接用手,”
“你勒死她的动机,正是你岳父的那份遗嘱,”
“不论是戚敏逼着你离婚娶她,还是戚敏发现了你岳父的车祸跟你有关,总之,戚敏,是挡在你继承你岳父的巨额遗产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有预谋地杀了她。”
“你利用戚敏对你的信任,哄骗戚敏避开别墅酒店的摄像头进入,谋杀后你利用酒店现成的滑道,把行李箱滑到湖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戚敏消失在这里。”
“你独自回家,还带走了戚敏的手机,你用戚敏的手机,以戚敏的口吻,给她的上司发送了辞职报告,又用她的手机跟她男朋友厉阳联系,甚至,你还用她的手机发朋友圈,造成戚敏仍然在世的假象。”
“这些,都是你在拖延时间,你想利用这水流,把这个行李箱彻底带走,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专业的你,心里非常清楚,只要我们找不到戚敏,我们就永远拿你没办法。”
“只不过,现在,你已经彻底没戏了,”老何站起身,看着秦关笑,笑得舒坦而欣慰,“你是律师,流程不用我教吧,证据确凿,乖乖认罪吧,我们只管抓人,会有人送你去把牢底坐穿的!”
不是的,不是的。
老何的话,一字一句,都是秦关当日在湖畔别墅的所想,所做,所计划,但,此刻,它们如同一个又一个炸雷,从他的耳朵一直轰鸣到心肺。
“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都错了!”
秦关疯了般站起,他咆哮,双手拖着手铐在桌上用力拍打,发出哐哐的绝望的声响。
“不是这样的!错了!我没有!那个箱子里没有戚敏!那里面是书!是徐如意!这是徐如意干的!你们去找徐如意啊!徐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