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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遇憋了一口气，拨通了父亲苏秉臻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中年男人沉稳的声线传来：“绮遇，这么晚了，什么事？”
苏绮遇憋着怒气开口：“爸，当年茉茉和秦朗的婚约，是不是你逼她放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哼：“是又怎么样？茉茉一个养女，怎么配得上秦朗？”
苏绮遇呼吸一滞，满是不敢置信，“可茉茉也是苏家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也是您的女儿！”
苏秉臻声音严厉起来：“绮遇，茉茉只是我们家佣人的孩子，当年是她妈为了自己女儿能享受更好的生活，故意把她和苒苒调换了，她能享受这些年苏家给予的优渥生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至于和秦家那孩子的婚约，她根本不配。”
“还有，”苏秉臻继续说道，声音冷硬得如同一块冰，“你也该记住自己的身份。苏家需要你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联姻，你有一天也要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
苏绮遇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他咬着牙，怒声道：“爸，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您明知道茉茉喜欢秦朗……”
“够了！”苏秉臻打断他，“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苏绮遇挂断了电话。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痛的无法呼吸。
他依稀还记得，夏茉从小就喜欢秦朗，会把自己藏了很久的糖带给他吃，会在小册子上偷画秦朗打球的简笔画，还会在日记上记下少女时期的和他有关的懵懂心事。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夏茉会嫁给秦朗，长辈们也都是支持的态度，以至于夏茉自己都确信有一天会成为秦朗的妻子。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这样看来，夏茉替苏苒入狱，失去的不止那四年青春，她还失去了自己挚爱的恋人。
带着满腔无法宣泄的情绪，苏绮遇驱车来到酒吧。
他点了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任由辛辣的液体灼烧喉咙，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
下午，苏苒风尘仆仆地回到国内，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望夏茉。
推开病房门时，夏茉正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脸上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
苏苒放下手中的包，走到她床边，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柔软：“茉茉，我听说你病了，特意赶回来看看你。”
夏茉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脸上的冷漠显而易见。
苏苒神情一顿，但很快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可是……你也知道，爸妈的意思我不能违背。”
夏茉依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苏苒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刻意抬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茉茉，我都这么诚心道歉了，你怎么还不肯原谅我？”
夏茉依旧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苒喘了口气，开始在病房里四处观望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朝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啊！”她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茉茉，你为什么要推我呀？”
听到声音，秦朗立刻推门进来，看到摔倒在地的苏苒，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苏苒满脸委屈地抬头，眼圈泛红：“我只是想和茉茉好好说话，她却突然推了我……秦朗哥哥，我好伤心，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恨我……”
苏苒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捂着手腕，偶尔还低声喘息，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水。
秦朗目光淡淡地扫过苏苒的手腕，却没有太多关心。
“苒苒，茉茉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她有自闭症，情绪不稳定，就算真推了你，也是无心之举。”
苏苒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换上了一副体贴大度的模样，声调里带着隐忍的柔弱：“我知道……我不会和她计较的。秦朗哥哥，你放心吧。”
秦朗给了苏苒一管药，让她自己擦一擦，接着就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药，舀了一勺递到夏茉嘴边，语气温柔：“茉茉，来，把药喝了。喝了药才能早点好起来。”
夏茉抬眼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将药喝下。
这一幕落在苏苒的眼里，让她的心如同被针刺一般难受。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等秦朗喂完药，放下碗后，苏苒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秦朗，“秦朗哥哥，你这么关心茉茉，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秦朗抬头看向苏苒，浅淡的眸子毫无波动：“胡说什么？茉茉现在是病人，需要照顾。”
苏苒的眼泪瞬间滑落，她一步上前，不甘道：“那也用不着你亲自喂药吧？她又不是小孩子！秦朗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的未婚妻！”
秦朗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是我的未婚妻。但茉茉现在有自闭症，她需要被小心呵护，我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你也多让着她点，你是个身心健康的人，何必和一个病人计较？”
听了这话，苏苒如遭雷劈。
以往都是别人对夏茉说，多让让她，不要和她计较，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要她让让夏茉……
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可当需要隐忍的变成了自己，她才知道有多憋闷难受。
苏苒冷笑了一声，语气尖锐，“医生就该对所有病人这么温柔体贴吗？还是说，你只对她这样？”
秦朗沉声说道：“够了，我对茉茉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无理取闹。”
苏苒眼中泪光闪烁，她想说什么，却又无言以对，只能咬着嘴唇，死死忍住心中的不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