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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为什么。”苏绮遇失声喊道。
他以为夏茉捡地上的东西吃是为了装可怜,却没想到她是真的没钱吃饭,饿到不行才去捡狗都不吃的东西。
苏秉臻在电话里把夏茉拒绝联姻,还发脾气弄伤了何莲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反复叮嘱苏绮遇不能给夏茉钱,一定要让夏茉长个教训,这样她才能服软。
苏秉臻一言不发挂了电话,回眸去看身后的夏茉,犹豫了半晌才迈步走了过去。
“茉茉……”
夏茉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他只能看见她瘦削单薄的脊背。
“哥带你去吃东西。”苏绮遇用力挤出一丝笑,尾音却发着颤。
作为同龄人他怎么不知道,那个程寅就是个王八蛋,表面上人模狗样,实际一周七天女朋友不带重样的,夏茉嫁给他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我不想嫁。”夏茉突然抬头,眼眸在路灯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泪光,“能帮我吗?”
苏绮遇能听出来,夏茉用的是试探的语气,他知道,这是自己和夏茉缓和关系的一次机会。
夏茉自从出狱,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连哥哥都没喊过一声。
这次他维护了夏茉,夏茉一定会消气,说不定就愿意喊他哥哥了。
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粉团子,苏绮遇心头一软,毫不犹豫道:“当然了,你是我最爱的妹妹啊,哥不会看着你跳进火坑的。”
苏绮遇迈着大长腿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夏茉身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
夜晚的风很凉,夏茉只觉得自己浑身被一股好闻的烟草气息包裹,冰凉的皮肤也暖和了过来。
就像很久以前,她贪玩很晚很晚不回家,苏绮遇开车来找她,把她拉进怀里,给她披上衣服,不轻不重地教训她几句。
“他们说,我不嫁,就要苏苒嫁。”夏茉脸色平淡,苏绮遇却骤然一僵。
“茉茉……”苏绮遇低垂着头,沉吟片刻后艰难说道:“虽然程寅这个人有点混,但程家的生意比我们家做的大,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哥哥吗,以后程寅要是欺负你了,你可以找哥哥帮你出气嘛。”
披好的外套从夏茉肩头滑了下来,她抬起眼眸注视着苏绮遇,嘴角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她刚才那么问不是在试探苏绮遇,因为她早已不奢求他们的爱。
只有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人才会一遍遍追问,试图得到自己还被爱着的答案,而她的心早就死了。
她只是想戳破他们虚伪的面孔,让自己再看看这些人口中的爱到底有多廉价。
被夏茉这么注视着,苏绮遇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他垂头望着自己脚尖,羞愧道:“对不起,我只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借口,他突然抬起头,“程寅还有三个姐姐,她那个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苒苒性格开朗,整天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她嫁到程家肯定会被欺负死的。”
“可你不一样啊,你不爱说话,平时也招惹不到谁,程家人见你这样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不过你放心,我会和爸妈好好说的,争取让他们给你和苒苒都找个好人家。”
“可如果实在说不通的话,就只有……”
“骗人的。”夏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对上苏绮遇迷茫的眼神,艰难解释道:“没有,他们,没有那么说。也不舍得,苒苒嫁过去。”
苏秉臻和何莲怎么舍得让自己宝贝女儿跳进火坑啊。
苏绮遇的脸瞬间涨红起来,就在刚刚,他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怕夏茉执意不嫁,到最后只能苏苒去嫁。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苏苒受苦。
夏茉这句话彻底揭开了他的自私和虚伪,让他那点小心思无处遁形,希望靠这个机会和夏茉缓和关系的打算也彻底破灭。
夏茉现在……一定恨死了他吧。
“……你啊,怎么几年不见还学会开玩笑了。”苏绮遇故作不在乎地把这个话题揭过,“走吧,我带你去吃盛源街的那家寿司,我记得你上学那会最爱吃这个了。”
坐上车,苏绮遇俯身帮夏茉系好安全带,动作细致温柔。
即使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苏绮遇也没对她这么照顾过,夏茉看破不说破,安安静静地坐着。
“那会儿你周周拉着我去,自己从来不带钱。”苏绮遇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回忆着夏茉上学时候的糗事。
“我的零花钱也不多,那家寿司又不便宜,每次去都要花光我一周的零花钱。”
“唉呀,你是不知道,陪你去吃一会,我回来就要吃一周的泡面。”
“不过现在不会了。”苏绮遇的嗓音温柔下来,“现在哥哥可以天天带你去吃。”
“你想什么时候去吃,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吃,好不好?”
苏秉臻把苏家大部分的产业都交给了他打理,他自己也和同学创办了几家公司,别说是天天吃寿司了,就是把那家寿司店买下来也绰绰有余。
可夏茉却惨笑一声,“不能吃。”
“嗯?不想吃吗,那我们去吃点别的。”
“我……”夏茉按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吃生的,凉的,会痛。”
“怎么会痛啊。”苏绮遇不理解,怀疑夏茉就是找借口不想和自己去,“你上学那会最能吃这些生的凉的辣的了。”
夏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夜景,语调平淡,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她们,把窗纱剪碎,掺到粥里,让我喝。”
“从那以后,经常,胃痛。”
平稳行驶的车子剧烈震动了一下,苏绮遇险些没握稳方向盘,眼里一片心惊。
窗纱剪碎掺到粥里……光是听就觉得惨无人道的酷刑,夏茉却是亲身经历过。
还有可能,不止一次……
怪不得四年时光会让夏茉面目全非,原来她经受了这些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