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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
她梦到自己一直在沉沦，不断地沉沦。
她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体正在思潮之海中下沉，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下沉。
跨越过一道又一道思潮之海的屏障，不断沉入那光怪陆离海域的更深处。
随着精神体的持续下沉，原本光怪陆离的梦幻画风悄然转变，美好逐渐被一层阴霾笼罩，变得阴暗幽怨。
猜忌、怀疑、仇视、嫉妒等负面情绪仿若被唤醒的幽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片海域浸染得充满诡异气息。
在这片阴霾之下，各种扭曲、尖锐的造物渐次浮现。
有裂开的血腥娃娃，有长满尖刺的皮球，还有藏了无数钢针的枕头。
这些奇异的造物，仿佛一场扭曲的噩梦，映射出人性深处隐藏的扭曲与丑恶。
然而这不是最深处，甚至连中间层都没到。
随着精神体继续下沉，很快，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先前那些扭曲尖锐的造物演变成了殷实厚重的模样。
或散发着血腥气息，或闪烁着金属光泽，仿若一座座坚不可摧的堡垒，错落分布，将一个个意识牢牢禁锢其中。
林新雨靠近些许，便能感受到其中汹涌澎湃、令人窒息的情绪。
杀戮的狂热、毁灭的决绝、疯狂的执念以及歇斯底里的偏执相互交织，如同一场精神的风暴，试图吞噬一切靠近的灵魂。
她微微皱眉，不再去看它们，任由精神体向更深处沉沦。
下沉之路愈发深邃，更庞大、神秘的精神造物逐一现身。
有的呈现为科技感十足的球体，表面冷冽的金属光泽如同智慧的外显，似乎蕴藏着开启财富奥秘的密码。
有的是温润古朴的玉石，悠悠散发着沉稳老练的气息，仿若岁月沉淀的史书，镌刻着往昔的传奇。
还有的形如造型变幻无常的胶状物，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自在地蠕动、延展，展现着无尽的适应力。
林新雨从它们身上捕捉到的情绪并不似之前那般复杂，往往只有一个极其坚定的声音，或是对财富的炽热向往，或是对权力的极度渴望，或是对名望的执着追求。
林新雨心底明白，这些大概率是现实世界中那些翻云覆雨、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在思潮之海的精神投射物。
于是放弃关注，继续看向更深处。
不知不觉间，林新雨已经抵达了这层思潮之海的海底。
眼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尊如天穹般的金色巨人屹立于此，他的身躯仿佛由最纯粹的阳光凝聚而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可那双眸子却透着冷漠，如神明俯瞰蝼蚁。
他手中紧握着金色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数以亿万计的意识体如同被驱赶的羔羊，排着长队，虔诚地向前迈进。
在铁链之上，无数掌权的人形意识体似高高在上的监工，冷漠地看向旁观的林新雨，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似乎在默哀她的不断沉沦，又似乎在炫耀他们的权威。
林新雨试图将自己代入那些黄金铁链上的掌权者，想象他们手握重权、主宰一切的感觉。
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融入那个角色，仿若两个世界的人，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她只觉得自己倘若身处此地，也极有可能沦为那万千虔诚的意识体之一，被无尽的禁锢束缚，失去自我。
于是她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类似的宏伟景象层出不穷。
有如上帝圣城般壮丽的城市拔地而起，城墙上的金色砖石闪耀着尊贵的光芒，每一块砖石之中，都扭曲着一道道意识人影，似乎是被封印在这华丽牢笼里的灵魂，苦苦挣扎却无法逃脱。
也有竖立了无数精美雕像的岛屿坐落于此，岛上的礁石皆是由亿万记虔诚意识体紧密排列、相互交织而成，呈现出奇异而震撼的纹理，这些意识体甚至连表情都无法做出，就被永远定格在灌注成礁石的那一刻。
看到这一慕慕宏伟又惊悚的景象。
林新雨终于意识到这些是什么了。
这些是掌控值70以上的星球群体思潮投射物，也是超凡之下的思潮之海能给林新雨展现出的最壮观模样。
属于普通人终极归宿的模样。
想明白这一点，林新雨顿时沉默了。
然而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她的精神体依旧在下沉，速度愈发加快，似乎冲破了某种禁锢，已然突破了思潮之海在超凡级以下的极限深度，即将迈入另一个层次的思潮之海。
就在此时，一道神秘的通道凭空出现，通道之中闪烁着奇异而迷人的紫色光芒，仿佛在轻声召唤着她。
林新雨凝视着这通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径直向着通道深处飘去……
“呼！”
林新雨从黑暗中骤然惊醒，似乎是学生手环传来的一道道提示音将她惊醒。
她记不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坠入了思潮之海的最深处……
是梦么？
林新雨推开精神维稳舱的玻璃板，整个人从中踏出。
浑身轻飘飘的，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可明明身体上没有任何变化，力量，速度……是精神么？
林新雨看向另一个维稳舱内的陈野。
陈野眉头紧皱，似乎正在经历某种考验，林新雨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打扰。
有零的存在，陈野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
至于自己……
是被零救了么？
自己坠入了思潮之海最深处，被莫名的通道吞噬，看到了……
看到了……
那缕缕记忆像是碎片一般，在她的大脑里横冲直撞，无法构成完整的片段。
林新雨拼命回忆，终于看清楚了些许画面。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紫色大地，荒芜、寂寥与空旷之感如同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生寒意。
天地仿佛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界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暗紫色所吞噬，找不到其他任何色彩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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