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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就那样坐着，复合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没有诚意的复合只会觉得可笑，他还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不答应要求下宋雨还会跟他过。
人家科目二都过了，干劲十足，一点没有因为离婚这件事而无所事事。
他给不出能让她回来的条件，只能将那些让她回来的话全咽回肚子里。
车门开了，两人拿着各自的证件进去。
两人必须签离婚协议，协议是固定模版，女方净身出户。
宋雨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人将该签的签了，该准备的资料也齐全了，站在办事窗口。
似乎是被两人都沉下来的脸给影响，这一次办事员劝都没劝，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办理了离婚。
离婚证到手的时候两人的目光都盯着不放，谁也没表现出情绪，只是沉默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沉默地收起证件，沉默地走出民政局。
“吃一顿散伙饭吧。”
宋雨沉默了片刻同意了。
秦渊开车带着她去了一个私房菜馆，要了一个小包间。
两人都已经平静下来，那些扰人的情绪都消失不见，都变得心平气和。
“对不起。”
宋雨先说了对不起，头一次对他露出好脸，像朋友一般不带情绪聊起他们的婚姻。
“咱们走到这地步都有错，嫁给你之前我对婚姻的要求很低，彩礼会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只要几万，结婚后一起打工，一起租房子，过着一年忙到头却存不了多少钱的日子，就像我哥嫂一样，两人很忙很累却赚不到什么钱，可我觉得那样就挺好的。”
“嫁给你之后你给的彩礼和办婚礼的钱是我没想到的，你的工资也是我没想到的，要是你工资低一点，没有全款买的房子，可能我要求都不会这么高。”
宋雨一边烫碗筷一边说下去。
“我妈总说跟我说村里其他男人相比你很好，给钱大方，没让我吃过苦，这一点没错，我嫁给你以后确实没吃过什么苦。”
“可人处在什么环境就会跟什么环境的人相比，咱们小区里的人条件都差不多，我经常跟小区里其孩子妈妈聊天，只要能干一点的手里都握着老公大部分钱，没那么能干的也有共同的家庭账户，共同管理，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钱，用起来心安理得。”
热水溅到手上，宋雨像没事人一样擦掉。
“可我们不一样，我嫁给你五年了仍然需要给你每个月花销账单，一开始在账本上记账时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有好好打理这个家，你的钱我不会乱花。”
“随着我嫁给你的时间越久，我记账时的心情就越复杂，一年一本账本，你看完后会把账本锁在保险箱里，跟重要证件放一起，像是保留证据。”
“账本这种东西是该好好保存，可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在防着我，留着那些账本是为了有一天跟我清算。”
房门被推开，两道菜送上，宋雨停住话头等服务员出去才继续。
“你我之间钱算得清清楚楚，可你花在思婼身上或是你妈身上从不记账，这个家只有过我手里的钱时需要记账，说到底还是你不相信我。”
“我花钱都花得小心翼翼，每次漏掉一笔账导致余额对不上时会让我特别焦躁，我不断翻找不断回想，就怕账对不上会让你觉得我以为全家人采购的名字昧下钱，有时候疏忽写错金额小数点或是没记清楚，你看到时轻飘飘一句【账不对】就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样被审判，需要找各种证据证明我没罪。”
说话间宋雨想起每一次等着他看完的心情，说真的特别难受。
一看到他皱起眉头就像是酷刑，每一句【不对啊】【这里好像有问题】【这笔怎么不清楚】会把她吓出冷汗，立马拿过账本解释。
账本一年一本，但是他每个月都会看当月花销。
他就那样随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账本一页一页翻着，时不时皱起眉头。
她明明坐在他对面却与他的地位从不平等，涉及钱的问题上她对他更多是雇员对老板的惶恐。
婚姻里伸手向上要钱的人总是低人一等，哪怕他给钱很爽快，哪怕他从未要求她把省下钱的还回去，哪怕他给钱时从来没有高高在上，依旧改变不了她会为此惶恐的事实。
每当这时再看看他是如何溺爱思婼，如何为思婼筹谋，又是如何看不见思婼因为外人的介入对她冷言相对，最后当他质疑说她想要孩子是为了惦记家产时只觉得心寒。
她连一笔买葱的钱都要记好，肉涨价了导致每个月肉钱太多会在账本上写上涨了多少钱来解释。
她就怕他觉得她贪那些钱。
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无数次怀疑自己，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说他们只是吵架上头说了过分的话，他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她的。
可接下来三天里他对她不闻不问，那时她就知道她骗不了自己了。
她预约了离婚，她回了娘家。
家人对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爸妈之间全然信任，都让她明白她跟秦渊之间问题有多严重
不仅仅是账本这个问题，生活中他们相处的各种细节，他在处理问题上的态度，他对思婼、秦母还有她的差别，都是他们存在的问题。
期间又夹杂了辛婼这位亡妻的存在。
他不是不会相信枕边人，他太相信枕边人了，只是对她这位枕边人没那么信任。
要是没有这些潜在问题，再想起跟自己同样条件却嫁得很一般的其他同学，她会觉得她嫁得挺好，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谁让她又住在小区里，身边好多跟她同样年纪的年轻妈妈。
她听着这些年轻妈妈是如何得到丈夫喜欢，孩子又是如何喜欢妈妈，丈夫的钱又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听过之后就想到自己。
她觉得自己做得比其他妈妈还要好，得到的却远远不如其他妈妈。
落差太大，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
她没把这些告诉过别人，在小区里跟其他妈妈谈话间总说秦渊好话。
年轻妈妈们说她贤惠，说她好，说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会得到丈夫和孩子的喜欢。
在外面听着她一定会幸福的话，回到家要面对的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些情绪压着压着终于找到机会爆发，一爆发就不可收拾。
宋雨平静说着她眼中的婚姻，而他震惊的眼神好像在说【不是这样的，我没这样想】
是不是这样已经不重要，她不是抱怨，只是觉得有些话该说。
他赚钱不容易，他吃过没钱的苦头，他想要算好每一笔账是对的。
他的出发点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没亏待过她，站在他的角度他做得不算差。
说对不起是她恢复宋雨这个身份对他说的，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协商过今后的婚姻生活，所有条件也是她一开始就同意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