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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一听是宋雨的声音，又气又急说道。
“康康今天跟村里的大孩子跑去塔古潭游泳，要不是你英婶儿从那儿过去听到声音跑过去，一看他们衣服都脱了准备下水，还准备比赛谁游的远，气得你英婶儿一个个骂上来，现在村里都在打小孩。”
“塔古潭是什么地方，大人都不敢去游泳，几个小孩就敢跑去，现在边打边问是谁出的主意。”
宋母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宋雨听了急到不行，连忙安抚。
“妈，你先别急……”
宋雨刚开始劝宋母就气哭了。
“我能不急吗？塔古潭是什么地方，隔壁村就有一个孩子在那淹死的，村里男人也有去那里游泳的，说那里怪得很，下去冷得抽筋，这几年都不敢去了。”
“村里有那么多河，这死孩子在浅河游泳就算了，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大家平时都不去那里，要是你英婶儿没路过那里，真要是出了事几个孩子回来喊人帮忙都来不及。”
宋母说着已经说下去，都哭了。
宋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想追问的冲动，等着她妈缓过来情绪。
宋母根本缓不过来，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刚跟你嫂子打电话，她没骂我，可我心里难受，家里就这一个孩子，你哥嫂把孩子交给我带，真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跟你爸可怎么活？你爸听了这事吓得人都站不稳。”
宋雨一听急了。
“爸现在怎么样？”
宋母擤了擤鼻涕，说：“就是一时吓到了，现在好多了，正拿竹条打康康。”
“从暑假开始康康就四处跑，跟着那些放暑假的大孩子们四处瞎跑，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还跟其他小孩一起跑去河里游泳，逮都逮不住。”
“我刚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你嫂子说康康太皮了，不能让他继续在村里瞎闹，送去幼儿园有人看着有人带着。”
“我跟你爸之前还在犹豫，今天这事儿一出，说什么也不能留在村里，还是该送去幼儿园，不指望他在幼儿园学什么，至少有人看着能放心些。”
送去幼儿园。
小地方的幼儿园也就那样，学是学不到什么的，就是找个地方托管。
“那就送去幼儿园，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现在工资还可以，给你寄钱回去，你就安心陪着康康在镇上上学。”
宋母一听没有拒绝。
“你嫂子现在跟着你哥干工地，两人一天工资不低，只是这工资到现在就没发过，说是到了年底结算工资，这次说要让康康读幼儿园，你嫂子说让你哥先去找工头先要点工资寄回来。”
“不过你嫂子说今年房地产很不景气，好多地方因为承包商后续资金不够导致烂尾，工头都拿不到钱，现在马上又要到新学期，好多工人要支钱，估计很难拿到钱。”
宋母语气中全是担心，絮絮叨叨说着。
“村里好些在工地干的，一个个都说拿不到钱，换了一个工头还是一样，都是房地产不景气，房子卖不出去，包工头拿不到钱，农民工也拿不到工资，现在连活儿都少了，要是再找不到活儿就打算回乡种田了。”
“你哥嫂现在也差不多，有农民工因为拿不到钱给孩子交学费在工地闹了起来，包工头态度也不是很好，要一万就给了几千打发了，下次再要就说没有，要到年底才给。”
“年底还不一定能给，换地儿找工作也找不到，急得都上火了。”
以前宋雨要是听到这样的话就急了，现在一点儿也不急。
“妈，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多给你寄点。”
听着宋雨不急不缓的语气，宋母一点没被安慰到。
“怎么能不担心？康康要读幼儿园，我就得跟着去镇上租房子陪着，家里只有你爸在管，一把老骨头了能干多少活儿，到时候生活费都是问题。”
“你哥嫂现在又是这个处境，要是到了年底拿不到工资，一家子过年喝西北风吗？”
宋母一边说一边急得来回走动。
“只是今年拿不到就算了，一家子省一省也能过个年，现在是市场不好，你哥嫂明年说不定就找不到活了，难不成还能回乡种田？到时候康康学费怎么办，租房子怎么办。”
“你哥还说要是明年还这样就不干了，去送外卖，这外卖是那么好送的吗？村头你杨叔的儿子就是失业去送外卖的，怕超时闯了红灯，没被拍到被撞到，一瘸一拐还不能休息，说是请假天数有规定。”
“你是知道你哥的，车骑得不好，他去送外卖迟早会出事，我跟你爸不让他干这个，希望他找个厂上，他说进厂工资低，养不起家”
宋母说着声音变成试探。
“小雨，你现在工作挺好的，雇主也好，你留意一下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合适的话让你哥嫂去你那边。”
宋雨沉默了。
各地都是一样的，房地产不景气是所有城市都有的问题，那么大批的农民工要找新工作，结果就是各行各业都在裁员。
这些都是有真实数据的，目前就业环境很可怕，每年一千万的大学生进入各行各业，这些人尚且有不少人找不到工作，更别说是农民工。
农民工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送外卖都送不过大学生，想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太难了。
至于她，现在工作不错，可她周围的工作都很好，人家跟她一样，努力保住自己的饭碗，基本上没有饭碗被空下来的时候，她怎么找？
虽然她跟物业也算是熟了起来，整个小区工作岗位不少。
可这里的扫地阿姨都做得兢兢业业，属于有一个坑就立马填上，根本轮不到她找人替补上去。
她能接触的也就这些，根本没有工作岗位，就是想让哥嫂来这边也帮不上忙。
宋雨想到她妈此时的样子，因为哥嫂工作估计天天睡不着，要不然不会跟她开口。
“妈，我这边目前没有工作岗位，不过哥嫂怎么说也要做到过年，我在这边留意一下，要是有好的工作会跟你说。”
宋雨看看时间，已经聊了挺长时间。
“妈，今天先聊到这，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再给你打电话。”
宋雨挂了电话后开始收拾碗筷，心里不好受。
她很清楚找不到工作时的焦躁，哥嫂现在有工作却拿不到工资，跟没工作一样。
他们还有儿子要养，要送儿子读幼儿园，哪哪都要花钱的时候遇上行业寒冬。
这几年哥嫂日子就没有好起来过，几年前的疫情导致建筑行业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房地产又不景气，好多项目都差钱，工程款拨不下去。
近几年农民工讨要工资经常上新闻，连政府、事业单位和国企都传出好多拖欠工程款的新闻，可见拖欠工程款已经成了常事。
这个时候死磕到底也很难拿到工资，只能早点另谋出路。
她说什么也要好好找找，为了她也为了父母，更为了哥嫂。
她将来是要跟着陈嫣去德国，父母身边就只有哥嫂，只有哥嫂工作稳定，父母才能过上好日子，她才能安心在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