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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落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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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一群丫鬟和小厮候着。

为首的是个皮肤白皙的中年男人,一张娃娃脸,岁月没有薄待他,不太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他拄着单拐,身上的袍子绣满各种图案,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长袍翻飞间,晃的人眼花缭乱。

看到马车停下,他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姜元宝则双手叉腰地站在原地,看着这老头儿跟单脚鸡一样蹦跶,十分可怜,只好上前一把搂着于渊的胳膊,嘀咕道:“我来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激动,还得我自己找来,怎么阿姐一来你就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于渊白他一眼:“那能一样吗?”

姜元宝抿抿嘴不说话,他尊老爱幼,懒得和老年人掰扯。

两人来到马车跟前,小草安好踏凳,扶着宿璃下车。

自她十二岁和弟弟离开京华去千喜县,这七年里,两人早就习惯了粗生粗养,眼下这阵仗,反倒让人无所适从。

于渊满眼欣慰:“阿璃长大了,都快跟元宝差不多高了,这一路累坏了吧?那赤炼找着了吗,没受伤吧?”

宿璃道:“于叔别担心,我们很好,你的腿伤如何了?”

于渊道:“运气不好,炸了一下,不碍事,没残。你这一路也累坏了,叔备了酒菜,日日都等着,可算盼你到京了,边走边说!”

看两人这亲如父女的模样,姜元宝愣在原地,苦笑一番,跟在身后。

一行人进了大宅,下人们齐齐行礼作揖。

宿璃摸了摸于渊精致的拐杖,连上面都雕刻了花纹,道:“不管严重与否,你都该好好将养着,何必来门口接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于渊没好气道:“你现在知道不是外人了,给你房契地契,想让你姐弟俩在千喜过得舒坦点的时候,你俩是怎么拒绝的?”

姜元宝追了上来,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的虎牙:“叔,这你就不懂了,人家不是说了吗,正所谓天降大任于于”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咳了一声:“大任对了,姐,孟大人怎么样,我听说他先返京实则是去玉河村了,你俩遇到了吗?”

宿璃道:“遇到了,不过巫溪县的事说来话长,先进去再说,这还吹着风,于叔这小身板可经不起风霜。”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娘一样损,哎哟”于渊一转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脚痛起来,疼的直叫唤:“小草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我啊!”

小草忙不迭上前,弯腰搀他进去。

花厅门口专门辟了个大院子,花花草草都被搬空了,只摆着一个约莫一丈高的镇宅貔貅。

这个貔貅是当年镇妖司被拆后流拍于世,于渊为了纪念镇妖司全员的功绩,花了不少钱才到手的。

众人走进花厅,宿璃把巫溪县的经历讲了一遍。

于渊入座后,脸色沉沉:“这么说就再也找不到赤炼的下落了……”

黄二娘死了,折返回去也没找到,再想找到估计就是难上加难了。

宿璃垂下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眼底却流露出几分自责。

于渊不忍看小侄女这般伤怀,安慰道:“像你娘说的,一切都是缘,倒也不必自责。更何况当时那种情况,镜灵挟持了孟大人去镜中界,你身为阴阳师本就应该守正辟邪,丢了就丢了吧,你爷爷那边我来说。”

下人布好饭菜,毕恭毕敬退到一旁。

知道于家的厨子多,各大菜系都有,可看着满桌子的菜时,二人都傻眼了,满汉全席也没这么夸张的。

姜元宝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开动,一筷子插了个狮子头放在嘴里咬了半口,得空才问了句于伯母上哪了。

于渊道:“去看你们薇姨了,你慢点吃,没人”

“老爷,老爷,宿大人来了!”

于渊闻言,脸色煞白:“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姜元宝也傻眼了:“完了,祖父肯定知道赤炼丢了的事,要挨揍了。”

他眼睛一瞥,抄起座椅上的垫子就往裤子里塞。

衣服还没整理好,下人就领着宿沅常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姐弟俩齐齐起身,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阿爷,您怎么来了”

对这个爷爷他向来犯怵,也不是人不好,就是太严肃。

于渊也笑呵呵起身:“宿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快坐快坐。”

宿沅常沉着脸,两鬓的银丝衬得整个人更加威严,他把酒放在桌上,吩咐下人去温酒。

小草愣了一会儿,于渊赶紧摆摆手,让他下去办差。

宿沅常上下打量着姐弟俩,心中有气,可更多的是心疼,好半天,他那布满细密皱纹的眼角才稍稍舒展,招招手让众人入座。

“都站着做什么,我又不吃人。”他看着满桌的菜,叹了口气:“若非于老爷你先我一步把人接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又岂会亲自登门?”

于渊讪笑道:“老爷子这是什么话,主要秋姐儿千叮万嘱让我把阿璃和元宝留下,你也知道他仨自小感情就好,前两年秋姐儿还一个人跑去千喜县,闹出不少笑话。”

宿沅常沉吟片刻,没再说话。

说起千喜县,他如今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翰林院中编撰事务又繁重,已经受不住奔波颠簸,距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也有五年了。

“罢了,如今回来就好。”宿沅常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宿璃拉着姜元宝跪下行礼:“阿爷,这些年未能留在您身边照顾,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让阿爷费心了。”

宿沅常连忙将两人扶起来:“傻孩子,阿爷没能照顾你们心里已是过意不去,罢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说伤心话,你们快起来。”

于渊道:“没错,今天是好日子,说点开心的,眼下他俩回来,咱们也算一家子团聚了,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安排,宿大人,朝中可有什么动向?”

下人把温好的酒抬上来,浅黄色的酒水里还漂浮着红枣、枸杞,酒香四溢,闻着还带着果香。

这春季初的梨花雪酿造复杂,于渊深吸了口气,早早盼着这一口,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给大家倒酒。

宿沅常道:“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阿璃,元宝,今日皇上召集众臣正式商议了一番,决定将阴阳司设在染房街原来的衙门,这番先与你们说了,免得明日圣旨下来你们心里有落差。”

染房街大多都是讨生活的穷人,三教九流,可谓是鱼龙混杂。

众人沉默下来,尤其姐弟俩,虽是早有预料,但终归有落差。

想当年的镇妖司何其风光,连旗下的捕快都是官居七品,有着优先办案的权力,而今不仅失了实职,还被如此踩在脚下。

宿沅常抿了口酒:“究其原因还是佛法兴盛,上至皇室下至黎民,十个里面七个都参禅供奉,便是那些年轻人也落了发,宁愿出家也不参军,这南国啊,真是”

他摇摇头,终究没再说下去。

姜元宝皱眉:“我没记错的话那边哪有什么衙门,那以前就是个死牢改造的织染坊!屁大点的地方让我们在那办案?这群王八蛋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