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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的梦醒了,我的还没有
“你该不会……又失忆了吧?”
她的语气一点儿也不肯定,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说出口后又觉得这猜测有几分在理。
因为失忆,所以对她的感情比较复杂,连他自己都对这莫名其妙的情感而惶恐不安,所以才想要逃离。
回忆起重逢后两次相遇,谢佑卿似乎都急着远离她,徐简的嘴巴慢慢长成一个“o”形,不会吧,谢佑卿他……这么纯情的吗?
被徐简如此大胆的注视着,谢佑卿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转瞬即逝,再看时已恢复了淡漠疏离:“姑娘莫要再痴缠,谢某无心于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他话说得直白又难听,毫不留情,哪有半分先前逃跑时的狼狈。若是个寻常女子听了他的话非得羞愤欲死,跑去跳河不可。
可,徐简并非寻常女子。
她不仅没羞愤欲死,反倒想要把谢佑卿捻死。
“你到底失没失忆啊?”
她本来对自己的猜测还挺自信的,可是谢佑卿强硬冷淡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她啊,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一时之间,徐简也拿不定主意了。
若谢佑卿是失忆还好,三流言情小说的恶俗情节,没什么惊奇。就怕不是失忆,而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这她可吃不消啊。
徐简拧紧了眉头。
早在她初次见到谢佑卿时,他就是个失忆且失了神智的狼狈样子。流落山野成了个野孩子、狼孩儿,被她捡回去将养起来,养着他,像养了个大孩子。
这倒没什么,只是她在思考同样的套路作者总不会用两次吧。
想了又想,徐简认为只要作者不是废物,是绝对不会烂梗用两次的。于是心里也有了对策,抿抿嘴唇,她尽量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谢佑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没有泪。
“你祛掉了脸上的疤,治好了嗓子,恢复了记忆,难道就可以抹去那段日子里我的存在么?”她控诉道,“摸一摸你的心,我不相信你会没有感觉。”
她说这话时,谢佑卿就靠在红砖墙壁上,抱着双臂半眯起眼睛,默默打量着她。
这个才见两面的陌生女人,或许不该称之为女人,应该叫做黄毛丫头,表现出一副“深情不堪许”的委屈样子,言辞凿凿二人有旧识,实在有些好笑。
只是声音清凌凌的,听在心里冰凉凉的,像有人在拿手捏他的心,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但他只是拧紧了眉峰,一双漆眸沉静如水不见丝毫的波澜:“你想要什么?是钱,还是定国公府世子妃的名分?如果是钱,我有的是,如果是名分,我明白告诉你不可能。”
徐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垂下头冷笑着踱了几步,而后在他面前站定,大约是气极,表情腾地冷下来:“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好一个定国公世子,好一个高门贵子。谢佑卿我告诉你,我初见你的时候就是你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拿手指指着他的鼻尖,忍无可忍地笑了一声:“我贪图你世子妃的名分?你也不想想,自己满身泥污蓬头垢面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现在你,衣着光鲜亮丽了,就翻脸无情说我贪图富贵了,少小瞧人了!我才不稀罕,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就凭你忘恩负义的丑恶嘴脸,我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扯开衣领,开始在衣襟里翻找着什么。她因为太过生气,整只手都是颤抖的,分明往日里一抬手就能够着的东西,这会儿怎么也摸不到了。
只能低下头去看,这一低头气势陡然就矮了三分。等她把东西从脖子上拿下来,方才因她一番惊人言论而微恸的心这会儿也平复了。
徐简把东西捧到谢佑卿眼前,迎上了他审视的目光:“如此说来,这又算什么?你无聊生活里的消遣?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所以你有什么可高贵的?”
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在惨白惨白的月光下,谢佑卿看清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佩,周身是莹润的光泽,安稳地躺在徐简柔软的手心里。目光略微一滞,他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玉佩:“这是我的玉佩。”玉佩是他早逝的娘留给他的,临终前展望未来时明确说过,是要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他从小一直戴着,前段时间不见了。没想到玉佩到了她的手里。
徐简攥紧玉佩,把手缩了回去:“赠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当然,你也许忘记了,这玉佩是你亲手为我戴上的。现在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顿,倔强反击。
长睫毛在眼下一垂,谢佑卿弯了弯嘴角,声音冷冰冰的:“虽然不知道这玉佩如何到了你手里,但我可以肯定,绝不可能是我送的。”
亡母遗物,岂敢随意送人。
他把自己武装得铁桶一般,徐简完全寻不到突破口,于是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想污蔑玉佩是我偷的?”
谢佑卿神色淡淡看着她:“不敢,只是这玉佩前些时候无意遗失了,若是姑娘捡到,还望奉还。”
徐简不是没心眼儿的小姑娘,听出他在明里暗里地讽刺她偷,气得简直没了脾气。
“你武艺超群,而我,”她把手指着鼻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从你身上偷到玉佩?你这样空口白说,平白地诬陷,岂不是欺负人么?”
她表现得倒挺激愤,但谢佑卿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怎样才肯将玉佩还给我?”
闻言,徐简脸上表情变换,似愤怒,似悲伤,又似惊讶,最终归于平静。仿佛不过一息间,她心中已经历完了一场大战。
“我不会还给你,”她坚定地直望他,“除非有一天你带着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来找我,让小离亲口说他要收回玉佩,否则你就休想。”
谢佑卿目光沉了沉,漠然半晌,冷笑一声:“既然姑娘执意不肯归还,谢某不好强求,眼下时辰不早,请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他站在徐简对面,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但一晃神,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这一刻,他像极了高山之巅的冰雪,有种虚无缥缈的凛冽清寒:“也许我与姑娘果真有旧识,不过,既然我已忘却了往事,也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不屑与无视往往是摧毁人尊严的最有力武器,尤其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说,简直不可忍受。而徐简并不真是十五六岁,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这些话还不足以真的对她造成伤害。
但倘她真的表现得不为所动,又显得太过诡异。
低头酝酿了一下,脸上终于泛出一丝委屈。二楼上的一个房间亮起灯,光线映在她脸上,徐简立即扯出微笑,清泠泠地说道:“前尘往事漫随流水,谢佑卿,你的梦醒了,我的还没有。”
话毕,右眼适时滑下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