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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这些日子，玄真子的调查进展也很不错，御史台御史们的底细度被他给摸得清清楚楚。
一份份的调查报告送到张斐这里，以至于张斐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半夜才能休息。
红叶和墨月两个人也一直陪着他，一个给他挑油灯，一个给他泡茶水。
张斐现在手中的一份资料是御史台一个叫莫沧澜的资料。
这个莫沧澜是张斐在上百份御史的资料中选出来的，他觉得这个莫沧澜可以一用，因为这个莫沧澜不但贪财好 色，而且功利心极强。
这样的人虽然不是好人，但却是眼下可以利用的人。
这是张斐在御史台中选出来的一个可用之人，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可用之人便是御史中丞郭沾了。
那个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依然年富力强，正义感十足，只要是于国有利的事情，老家伙便会全力去做，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半点顾虑。
一个忠义的郭沾，一个奸猾的莫沧澜，这两个人便是张斐选定的可用之人。
孟子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张斐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而且他还觉得小人可以驱之以利，这是斐子说的。
郭沾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莫沧澜是小人，可以以利驱之。
御史台是清水衙门，又是得罪人的衙门，因此御史台的御史们能够捞钱的机会不多。
御史们最擅长的赚钱手段便是帮人题字，为他人画中堂，然后收取润笔之资。
莫沧澜就有些惨了，他的字写得一般般，更不会画画，而且在御史台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因此找他润笔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正是因为如此，莫沧澜一旦遇到一个找他润笔之人，便会狮子大开口，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且他咬人的办法也挺阴损的，那就是在润笔之前绝对不提润笔之资要多少，等到写完了，才狮子大开口，那时别人不给也不好了。
就像是这位致远商行的老板葛朝阳，就被莫沧澜狠狠的咬了一口。
写了一副字，而且就致远商行四个字，莫沧澜一开口就是八百两银子。
不过致远商行的葛朝阳却是连个盹儿都没有打，很痛快的掏出两张面值千两的银票，放在莫沧澜的面前，笑道：“莫大人的字飘逸隽秀，乃是圣京城难得一见的好字。
八百两银子岂能偿谢莫大人的字？我家少爷说了，莫大人的字就是两千两也值。”
莫沧澜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以前他狮子大开口的时候，那些家伙哪一副不是欲哭无泪的样子？
这位倒好，还多给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这不仅仅是对自己写的字给与的一个肯定，而且这货一定有事儿相求。
莫沧澜从来也不怕有人求自己，因为只要求自己，自己就可以有钱收了，因此他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位葛掌柜赶紧开口说出所求之事。
只是葛掌柜并没有说出所求之事，而是将那张题了字的纸收起来之后，便说道：“莫大人，我家少爷仰慕大人已久，因此想请大人在春阁相见，不知大人明日可有时间吗？”
原本葛朝阳没有说出所求之事，令莫沧澜有些失望，想着大把的银子不翼而飞了，正心里正疼得厉害。
但是听到这位葛掌柜说他们家少爷要请自己去春阁，即刻就开心起来了。
这位葛掌柜不说求自己的事，而是等着那位少爷来说，而且是在春阁那等消金窟说，这说明所求之事甚大，那么自己要赚的钱也就更多了。
“明日啊？”莫沧澜故作为难的说道：“明日老夫与国子监祭酒约好了一起下棋啊，这可是几日前就约定好的，不太好推脱啊。”
葛朝阳听音知意，即刻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张银票来，放在桌子上，笑道；“我家少爷也是仰慕大人已久，恨不得即刻便能相见。
就是约到明日，我家少爷也觉得有些迟了，大人您看？”
莫沧澜瞟了一眼那张银票，只需一眼，他就看清了银票上的数额，又是一个一千两，还是镒宝阁的。
老家伙假装为难了一阵，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吧，既然贵主人诚意权权，那老夫就卷了国子监祭酒的面子，明日老夫便去春阁与贵主人相见。”
葛朝阳忙朝着莫沧澜深施一礼，说道：“那明日小的就与我家少爷在春阁恭候老大人了。”
御史中丞郭沾的府中，花厅之内。
张斐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叫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正在背着手欣赏着花厅里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画上画的是一副春梅图，那梅花画得极好，梅树的树枝虬劲有力，就像是一条苍龙一般。
而那梅花在雪中绽放，鲜艳无比，带着无尽的活力，似与那寒雪极力的抗衡，傲然于雪中。
这副梅图将梅花的那股傲意画得淋漓尽致，张斐这个书画的门外汉也看得十分惊艳，忍不住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好好好，想不到张少卿看到老夫这幅傲雪图，居然想对画独酌，老夫得意之极啊。”郭沾的声音传来。
张斐忙转头看过去，就见郭沾披着一件大氅，推门走进来，笑容满面。
“惭愧惭愧。”张斐朝着郭沾抱拳笑道；“在下可不仅仅是想着对梅独酌，而是想将老大人的这幅傲雪图偷走，挂到在下家中去。”
郭沾听得更是大笑，而后抱拳道：“让张少卿久等了，老夫先前正在梅园里修剪着梅枝，期待雪融之后梅树生得更加茂盛。
少卿请坐，老夫用梅花煮茶给少卿尝尝，梅花茶可是老夫独创的，圣京城里无二家。”
张斐忙朝着郭沾施了一礼，脱了鞋子在软塌上坐下来。
郭沾则是跪坐在他对面，开始摆弄起矮几上的茶具，点炭，烧水，磨茶，点香，这一套流水下来，看得张斐也是咋舌不已，他不知道喝杯茶居然还会这么麻烦。
这老头平常得多清闲啊，还有时间弄出这么一套繁琐的喝茶流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