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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过去,枇杷树枝叶繁密,枝干越发粗壮。
傅湾的声音在夜色里轻轻柔柔,娓娓道出女儿的疑惑,安抚她的茫然和不安。
那位因为学业压力不堪重负选择轻生的女生没能救回来。
她和丈夫第一时间带女儿去看了心理医生,办了休学。
来家里看任灯的老师,同学很多。
任灯把自己关在舞房里,没日没夜跳舞。
除了他和丈夫,女儿谁也不愿意见。
更抗拒有关学校的任何事。
傅湾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女儿。
他和丈夫找了很多医生,最后看着瘦得形销骨立的女儿,只想她健康随心生活。
不想去学校,不想高考,这些都不重要。
女儿喜欢跳舞,只要不伤害身体,由着她就好。
任桢牺牲,女儿看似已经接受事实,可心里的伤痛一日比一日煎熬。
又突然亲眼见着同学在自己面前轻生跳楼。
精神心理上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是从昭砸开了舞房的门。
任灯是在次年春天时,病情开始好转。
春和景明,女儿一个人在桂花树下坐了很久。
傍晚时,任灯和翘了晚自习过来的随轲碰上。
随轲穿着整齐干净的四中校服,桀骜恣意的少年笑得比夕阳余晖还要粲然。
女儿却突然情绪失控。
后来,傅湾才明白,任灯不是看到随轲害怕。
是害怕看到那身四中校服。
任灯嗓音低而沙,“我想不起来。”
休学养病期间的记忆,每回想一次,都要连着骨髓痛上一遭。
傅湾拍了拍女儿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任灯问:“桂花树是我让移走的吗?”
傅湾摇头,“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你又开始把自己关在舞房里,爸爸以为桂花树让你伤心了,找人把树移走了。”
任灯头痛得厉害。
傅湾叹了口气,“那之后随轲再也没来过了,他以为你害怕他,讨厌他。”
傅湾的那些话让任灯辗转难眠到深夜。
枕边的手机亮着屏幕,是和随轲的消息对话框。
在收到随轲到家的消息后,她回了条早些休息。
盯着随轲回复的明天见和晚安数秒。
任灯掀开被子,喝了大半杯冷透的水。
手机消息音在安静的房间被放大数倍。
任灯下意识看向和随轲的聊天框。
不是随轲的消息。
乱她心神的人可能早就睡了。
她点进新消息。
昭姐:【小灯,陪我吃宵夜去。】
文从昭把最后一个生蚝扒到嘴里,看向默默吃花生米的任灯。
她趁任灯不注意,用力弹了下她脑门。
任灯捂着额头痛呼。
文从昭笑眯眯问,“神思不属在想谁呢?”
任灯目光聚起焦:“打盹儿呢。”
“打盹还能吃花生米呢。”
“我们家小灯真厉害。”
凌晨两点半的街道清冷,这家烧烤店只剩下任灯和隔壁一桌买醉的客人。
文从昭把面前的酒瓶倒空,一口闷了。
老板端了盘凉拌毛豆过来,“看你们菜吃得差不多了,给你们送盘毛豆下下酒。”
文从昭晃了晃空了的白酒瓶。
老板豪爽道:“酒管够。”
俩人就这么唠上了。
“老板,你结婚了没?”
“孩子都上四年级了啊。”
“看着很年轻。”
“家里长辈身体都还好?”
“后悔结婚生小孩吗?”
文从昭和老板就着盘毛豆,又喝了两瓶汾酒。
任灯也不加入聊天,安静吃花生米。
老板是性情中人,聊到最后红了眼眶,“后悔,后悔不该和前妻离婚,也后悔没给孩子个好的成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