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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紫苏喝下,大小姐拉过一把长椅,稳稳坐下,翘起二郎腿,手中把玩着长鞭,问道:“说吧,你想怎么助我?”
“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紫苏淡淡道。
大小姐想了想,“你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吧。”
紫苏心中一动,目光辗转,“或许大小姐很少知道皇城内的事情,对于王爷的传言听到的也不过尔尔。其实,王爷并不会在意身份的差别。”
她顿了顿,“我是王爷的妃子,大小姐肯定不会想到我的出身。我原本是青楼女子,是王爷娶我进宫的。王爷的正妃也是罪臣的女儿。”
“什么!你是青楼女子!”大小姐立即大惊的站了起来。
“大小姐若是不信,我可以肩头的刺青为证。”
听到紫苏这样说,大小姐上前一步,扯开她的衣领。刺眼的一片雪冰花刻在她白嫩的肩头上。
“有哪个正儿八经的千金贵族女子,肯在身上留下这种刺青的。”
大小姐露出深信不疑的表情。“你倒是很有意思。好,继续说下去。”大小姐坐回长椅,面上显然多了几分喜悦。
“青楼女子都可以入宫为王爷的侧妃,大小姐自然可以。只要大小姐可以虏获王爷的心,王爷也会将大小姐带回宫中享受荣华富贵的。”
虏获百里川的心,谈何容易。他的心里被宁馨雪填的没有一丝的缝隙。
“这话中听。那王爷的喜好你可清楚?也好让我讨得欢心啊。”
墙角的烛光晃动几下,又恢复了平静。屋子里静的,似乎可以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
百里川的喜好?迄今为止,她所了解的百里川。紫苏暗自想着他昔日的日常作风,脑子里混乱一团,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该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见紫苏一直处在自己的思绪里,那大小姐等着不耐烦。“你倒是说啊。”
衣、食、住、行……先从最简单的说吧。
“王爷的衣衫,用得都是皇室独有的云锦做得,金线银线、真丝绢丝以及羽翼都是上乘,一针一线排布紧密,不能有一点瑕疵,否则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紫苏向墙上倚去,看向一旁。一边想着,一边说着。
想着说着,百里川的轮廓在脑中出现,越来越是清晰。
清晰到细微毫厘,清晰到连她自己都吃惊。
“衣服每日必换,颜色嘛,紫色最偏爱,其次黑、蓝。最不喜欢的是青色。”
脑海中,百里川好似就坐在对面,握着汤匙,时不时的向她看来。这幅情景,在他刻意要求的那七天里,每日可见,熟稔于心。
“膳食菜肴不可太淡,粥汤等喜浓,糕点也不喜太甜的。吃的时候最好七分热,不宜过凉。若是喝酒更为挑剔,不烈不喝,甚喜登州的烈酒。喝醉了的时候,他就变得刨根问底的。”
“本姑娘就喜欢爽快喝酒的男人!”大小姐高喊,似乎对百里川的倾慕之心更胜了些。
紫苏兀自平静,似乎那大小姐大声的高喊,也没将她从思绪里带出来。
“屋子的窗要向阳。室内不可以太闷,温度掌握在适中最好。铺床的垫子不可薄,被子不可太厚。沐浴的水温也不喜欢太烫了,也不喜欢在水里一直泡澡。最好有一处僻静的地方做书房,他看书的时候严禁被人打扰。”
紫苏想起从车窗外看到的身姿,“还有,夜飒马是他的爱骑,无可挑剔。”
她像一口刚开凿的山泉,一发不可收拾,堵不住奔涌而出的话继续说下去。
“……他还很记仇,若是哪一点让他不顺意,就会毫不留情的表达出愤怒来,所以脾气暴躁了些。对了,王爷善吹箫,若是不分心,他的箫声也是一绝。可是他就是很少在人前吹起,最多喜欢独自吹来听听。若是朝廷有什么事情……”
“行了,已经够了!到了我的山寨还管哪门子的朝廷。”
大小姐的骤然起身与话音,打断了紫苏还欲继续下去的话语。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这么了解了百里川的一切。
不管大事小事,都清楚他的习性。
不像百里川曾经给她的本子,百里丞的喜好要背要记。她没有刻意的去留意,不觉中已经存在心里。
若不是这次,她自己都不会发现。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关于百里川的事情,仿佛都是一下子出现的。
大小姐伸伸懒腰,“听都听累了。好了,我先回去准备明天的事情。你就老实待在这里。许愿明日午时不要到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呵呵呵呵。”说着那大小姐便向门口走去。
谁也无法掌控的便是时间。
临踏出屋门前,那大小姐又转身看向被锁的紫苏,诡异的笑着说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刚才在你的饭菜里加了点料。就算明日午时你可以从我的手里逃脱,最晚也逃不了明日傍晚毒发而死。解药的话,就在我的身上。”
大小姐将手捂上胸口,目光陶醉。
“等过了洞房花烛夜,我就让他拿来给你,如何?哈哈哈。”
门被打开,风声淹没了渐远的笑声。随后被带上的门,关闭的瞬间仍有雪花不识趣的跑进来。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缓缓落在地上。
真是傻,好奇屋子的温度,却着实步入了不可归的路,渐渐融化成水珠,被慢慢吸收。
紫苏斜靠上冰凉的墙,散落下的发丝遮盖在身上,留住温暖。
“叮当”一声脆响,余光看去,头上的发钗落在身旁。紫苏捡起那银质的钗子,一头是剧毒,另一头镂空的钗子头里一颗滚圆的白珠。
慕阳说,那是可以保命的药。若是吃下去,她体内的毒就可以解了。
紫苏摘下那钗头的镂空钩花,苍白的手指夹着白珠,只要她微微用一点力……
指尖松了力道,她将那珠子又收回了钗子,别眼看向天窗外飘扬的雪花。
她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一切不是都定下了吗?
她的额头烫得很,身上却冷得发抖,双臂紧抱住身子,埋头蜷缩在那。她又烧了起来,烧的头有些晕晕的,眼前窗外雪花涔涔,世间也变得不再真实。
是雪花?是落花?
是月光?是日光?
这个夜里,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好似很久远的梦。
这个梦关乎着谁,熟稔又陌生……
在梦中,那里有落英缤纷的花树,有假山旁倚亭伴水,有清荷粉莲……
还有……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朗眉星目,气宇轩昂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背靠着假山山体,对着她笑,声如泉水一般,说她的眼睛好看。
这个梦同时又惊险万分、胆战心惊,关乎着生与死。
潮湿、冰冷、炙热,几经出现,如她此时的病体。
——雪儿,我们回家了。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