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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我来晚了，都怪我。”
肖井心疼地看了一眼秦语脖颈处的伤口，薄薄的手帕上渗出点点红痕，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再晚来一秒，眼前这人还能否安然地被他拥在怀里。此刻无论是秦语怎么怪他、骂他，肖井都打定主意不会再放手了，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已经受了多少次伤了？
每次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保护她？
“肖先生小心！”
徐秘书话音刚落，肖井便感觉身后急速袭来一阵恶寒，那女司机被黑芒伤了，竟然这么快又恢复了体力，她手里执一把朱红色的短剑，毫不犹豫地冲肖井的背面挥去
肖井护住秦语的头部，抱着她一个侧身堪堪避了过去，只是那短剑仍旧擦到了肖井的手臂，被碰到的衬衣瞬间融为灰烬，皮肤上立刻留下一道细长的划伤。他将秦语交到徐秘书身边，咬牙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抬起眸子果断地喊道：“带她走，快！”
“可是……”
徐秘书欲言又止。带着秦语在身边确实不方便他施展手脚，可是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这女司机绝非等闲之辈，肖井能被她伤到，足以证明她实力不俗。
“哪有那么多可是，走！”
肖井说着，一手将两人推了出去，秦语虽然害怕，但此时脑子十分清醒，她和徐秘书留在这只会碍事，她不愿见肖井受伤，但更不愿自己成为他的软肋。
“想走？肖井，你可别太高看你自己了！”
那女司机一击未中，倒也并不紧张，她反手挽了个剑花，将那柄短剑再次对准肖井。她手腕处的黑芒已经被拔了出来，伤口虽然不大，但仍在不断地冒着黑血，黑血滴到地上，又像墨汁一样迅速散开，转眼间便沁入土里不见了。
“我倒要看看，你先知镜里看到的有缘人，能否逃得出我这结界？”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瞬间对着空气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霎时乌云滚滚，天光失色，地面上飞沙走石，犹如暴风雨袭来的前兆。肖井半眯着眼睛，额前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脚下的沙土围着他打转，四周的可视度变得极低。徐秘书护着秦语躲到一边，脱下西装盖住她的头部，咬了咬牙低声道：“这下怕是麻烦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难不成是她的法术？”
此番景象已经大大超越了秦语的认知，且不说那人流出的古怪的黑血，这陡然变换的天气更让她难以捉摸。奇幻小说里写的“结界”，难不成现实生活中还真的存在？
只是没等徐秘书回答，那人便握着短剑再次朝肖井袭去。肖井借着风声辨出了她来的方向，本想再次侧身躲过，却不料脚下突然一紧，让他瞬间动弹不得，刺来的短剑直抵面门，肖井伸手摸出一把匕首朝那人挥去，岂料匕首碰到短剑的瞬间便被劈成两半，“咣当”落地的同时，肖井一个躲闪不及向后倒去，左侧肩膀被毫不留情地刺中，他重重跌在地上，咬牙发出了一声痛叫。
“肖井？你怎么了？”
眼前都是漫天飞沙，秦语看不清那边的情况，肖井的痛呼随着风声传来，她顿时心中一紧。肖井意外地没有答话，那女司机倒是哈哈大笑，“这么快就倒下了？肖井，我的赤剑和你黑芒相比如何？杀手锏固然厉害，也要看你可有命来驾驭！刚刚那黑芒不过三四分力道，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肖井面色惨白，他一手捂住左肩的伤口，一边眯着眼睛去看脚边的情况。原来刚刚那女司机流进土里的黑血，竟然又从地里钻出，变成了如藤蔓一般的黑网！正是这黑网缠住肖井的脚，才让他刚才躲闪不及，白白挨了这女人一剑。
“你到底受何人指使，先知镜也就罢了，竟然连有缘人都知道！”
肖井咬着牙根，抬起赤红的眸子狠狠剜了她一眼。那女人收起笑意，眼底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你不必知道，因为我从来不和死人多费唇舌。”
“你……！”
不等肖井说完，那女人面上一冷，侧身一记凌厉的劈手飞扑而来，肖井暗道一声“不好”，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抬手再次聚起黑芒。电光火石间，赤剑的剑身带着凛冽的风声窜到肖井面前，而他指尖的黑雾没来得及聚集便又消散，肖井朝侧面躲去，脚边的黑网却死死缠住不放，他一个重心不稳，额头狠狠磕在地上，转眼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技不如人，老实受死吧！”
“肖井趴下！”
一个熟悉却难以置信的声音突然响起，肖井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双手抱头侧身趴在地上。一阵浓烈的咸味伴随着沙土呼啸而来，那女人冲得太猛来不及躲闪，生生挨了一瓢盐水，她当即惨叫一声，抽搐着身体捂住脸颊，手中的赤剑“咣当”一声落在肖井脚边。
“呃啊——！盐水！盐水！什么人！什么人！”
孙仲芳并不答话，她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赤剑，对准肖井脚边的黑网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那些藤蔓似的东西一碰到赤剑便立刻化成一滩黑水，肖井的双脚终于恢复了自由。他抬起头来看清来人，面上满是惊诧，“你怎么来了？”
孙仲芳看了看肖井肩上的伤，又看了眼不远处躲着的秦语和徐秘书，轻轻道了句：“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
下一秒，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图钉模样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手里的东西仿佛活了一般，“嗖”地一下从她掌心窜出，它们在空中摆出一个独特的阵型，伴着风声直直朝对方冲去。肖井定睛一看，几枚钉子快准狠地扎进了那女人的双手双脚，她脸上被盐水灼伤的疼痛还未褪去，此时手脚上的钝痛又仿佛让她失去知觉。她低吼一声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抽搐发抖。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孙仲芳冷笑一声，扬起了手里的赤剑，“刚刚不是你说的吗？我又怎么会跟死人多费唇舌。”
“哦不对，”孙仲芳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你本来就已经是死人了。”
四周的风沙已经停下，天色转好，乌云褪去。孙仲芳手中赤剑闪着猩红的光泽，她半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情绪。肖井见她准备动手，忍着痛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苍白的嘴唇挣扎地吐出三个字：“让她走。”
孙仲芳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肖井，“你说什么？”
肖井艰难地喘着气，低声道：“放她走，她受人指使，我不能断了这条线索。”
孙仲芳听他这话，不由得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那女人眼看有机可乘，立刻拼着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起身，一团白雾瞬间将她周身包裹起来，等到肖井他们再看时，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如今放走她，就不怕招来更大的祸患？”
孙仲芳看着那女人消失的地方，轻声叹了口气，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布袋，将手里的赤剑装了进去。肖井的喉结动了动，眉间染上一丝复杂的神色，“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什么时候怕过？”
“肖井！你怎么样了？！”
秦语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身上披着徐秘书的西装，脚步跑得飞快。孙仲芳神色不变，淡淡扫了一眼正朝这边飞奔而来的人影，“你是不怕死，可是她呢？”
“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无比凶险。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
肖井蹙着眉头，不知有没有将孙仲芳的话听进去，沉默着不发一言。
秦语飞快地跑到肖井跟前，孙仲芳便知趣地闭嘴不再多言。肖井看着秦语焦急的面庞，本想笑着跟她说声“我没事”，却不想不小心又扯痛了左肩的伤口，皮肉一翻，鲜血瞬间染红了衬衣的半只袖子。
“啊！你的肩膀！”
秦语被眼前触目惊心的鲜红吓到，顾不上追问孙仲芳的事，取下脖颈处按着伤口的手帕，连忙将它按到肖井的左肩。肖井面色苍白，刚刚的打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他低头看着秦语手上的动作，面上隐约间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摇摇晃晃地伸出一只手，像是积攒了最后几分力气，缓缓朝秦语的额前覆去。
“如今还是先自保吧，其余的事不要再做。”
孙仲芳说着，抬起手来制止了肖井的动作。秦语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疑惑，她并不懂孙仲芳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孙仲芳意欲何为，只是肖井似乎听从了她的劝告，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肖先生，不能耽搁了，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徐秘书将车开了过来，提醒众人赶紧上车。秦语扶着肖井往前走，孙仲芳却顿住了脚步，她冲肖井摆摆手，淡淡开口道：“我就不同去了，你们走吧。”
秦语本就对她抱有怀疑，如今孙仲芳虽然看似救了肖井，她心中的不快依然没有消散。秦语扬起头来，神色颇为不悦，“你别以为救了肖井，之前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你泼我硫酸害我差点破相，我没叫你去派出所蹲几天已经仁至义尽。我跟你素昧平生你却无故伤人，你到底什么来头，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孙仲芳挑了挑眉毛，看了眼已经坐进车里的肖井，不由得笑了笑，“好，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会伤你，是因为错把你当成了另一种东西，我来临风镇也是为了寻它，却没想到搞错了对象。”
“另一种……东西？”秦语将信将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仲芳闻言，颇为玩味地扫了一眼肖井，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道——
“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