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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动,夏日的暑气夹裹着清脆的蝉鸣涌进屋里,四周静谧得仿佛在梦中一般。宽阔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指尖在白色薄被的衬托下几乎半透明,乍一看还以为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肖井走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昼夜,如果接下来的24小时里她还不能睁开眼,那么她可能就要永远这样沉睡下去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又松开,肖井清亮的眸子里一片雾气,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秦语冰凉的指尖,像是梦呓又像自言自语地开口道:“该起床啦……”
“都睡了这么久了,饿不饿啊?应南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起床吃饭啦……”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微微侧开的脖颈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而在这疤痕旁边,更有两个深可见骨的血红的窟窿,尽管已经不再流血,这些伤疤仍然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肖井的神经,惹得他眼角一阵阵发酸。
静默着坐了快一个小时,秦语的指尖仍旧凉得让人心惊,肖井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睡颜,接着无声地站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该在的人都在,只是没人开口说话。肖井带上房门,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阿索洛芙的身上,“我要用先知镜。”
像是早就猜到他的目的,阿索洛芙摇摇头,“先知镜不能占卜生死,不论是我们的还是人类的生死,都是天命所定,如果强行预言,会给占卜之人遭来灾祸。”
“什么灾祸。”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因为我也没有占卜过,但是肖井,窥视天命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遭来的灾祸会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吗?!”
愤恨的低吼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肖井的眼角爬上一丝赤红,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高德祥见状连忙将他拉到一旁坐下,“你给我冷静一点!现在是小秦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如果不坚强,那些人的账还怎么算?还有24小时,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你就不能对小秦有点信心吗?”
“舅舅!我不是对她没有信心,我只是……”
肖井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终于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这办法没人用过,一切可能性都是我们的假设,我根本连1的把握都没有!将濒死之人变成半血,我这已经是逆天改命了,万一她醒来……”
“你是怕小秦醒来可能变成一个既不是半血也不是人类的怪物……吗?”
一时间在座的众人都沉默了,是啊,这是肖井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办法,太冲动太冒险,虽然看似捡回一条命,但是秦语醒来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怎么就突然发现了小秦的行踪呢?”
肖井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哑着嗓子应道:“那是因为……”
【时间回到两天前的夜里】
肖井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倏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抬手朝空气中一抓,接着将手里的空气凑到鼻尖闻了闻。
这是……自己放出的毒素的味道!
这世上带着自己的毒素的人,还能有谁?!
他立马站起身,三两步冲出了房间,阿索洛芙正在查看她的长鞭,被肖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先知镜给我看看,我闻到秦语的味道了!”
阿索洛芙不满地皱了皱眉,“闻到味道了就自己去找啊,还要先知镜做什么,都跟你说了三四天才能看到,你现在拿去也……哎肖井!你要不要脸啊,这是我的东西!”
肖井才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伸手抢了先知镜过来,只可惜正如阿索洛芙所言,不到一定的时间它无法开启,现在还是普通镜子的模样,肖井有些恼怒,将它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气息太弱,阻碍太浓,我要能找到,还用得着来问这镜子?有没有办法让它提前打开,条件随你开,我现在就要找到她的行踪!”
“你要找死我他妈才不会拦着你,自己滴三滴血到镜面上再去问它,不过我提醒你这种方法容易被反噬,而且就算打开也就短短几秒而已……我靠,肖井你不要命了?!”
阿索洛芙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拦,可惜肖井早就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镜面吸食了他的三滴血后顿时变得扭曲起来,肖井感觉脑子里突然一阵钝痛,可他不敢耽搁,连忙大声朝先知镜道:“告诉我秦语在哪儿!”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到底还是紧张肖井的情况,阿索洛芙嘴上骂着,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镜面的扭曲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便浮现出一栋建筑物的模样,肖井凑近一看,这不是医大的实验楼吗?
难道秦语一直在医大?带走她的人是沈烈?
等他再低头看时,镜子里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镜面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阿索洛芙一把夺回先知镜,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你嫌命长啊?!万一要是致命性的反噬,我看你还怎么找她!”
肖井甩了甩脑袋,那种疼痛感好像还有一点,“没事,就是刚才脑子有一点刺痛,现在好了。”
“你……”
阿索洛芙刚开口说出一个字,面前的肖井就已经“咻”的一声闪了身形,眨眼间不见了。她保持着微微张嘴的姿势愣了一两秒,随即愤恨地踹翻了一旁的椅子,“得了好处连句谢谢都没有,肖井,你可别后悔!”
肖井本想一个闪现直接到实验楼门口,可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反噬的影响,他现在竟然不能自如地使用自己的灵力,只能在夜色中急速飞掠。离实验楼越近,秦语的气味果然越强烈,只是在这气味之中似乎还混杂了几缕血腥气,肖井拿不准这是不是秦语受伤的征兆,只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阿杰!”
熟悉的呼喊声袭来,肖井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阿杰又是谁?
谁知下一秒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钝痛,步子一歪差点摔倒,肖井摇晃了几下稳住了身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涌来,他的一只眼睛陡然变红,抬脚正要往前跑时,却无意中被手腕处的一抹红光吸引了视线!
这不是……象征有缘人的那条红绳吗?
只见那红绳隐隐浮现在空中,肖井看不明白,只觉得绳子越来越细,似乎随时会断裂的样子。
等等,这意味着什么?!
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肖井心中暗骂一句,抬起脚步拔腿就跑。实验楼前笼罩着一团诡异的白雾,他冲进去一看,三个同类站在一旁,面上均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再看一旁跪着一个年轻人类男子,他红着眼眶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秦语,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秦语歪着头躺在地上,胸腔艰难地起伏着,脖颈处是一把明晃晃的短剑,猩红的血染红了她的大半个身子,肖井正要上前,胸口像是突然被什么扯住一样,一阵阵酸涩的痛感汹涌而来。
“第一次见到肖井的时候好像也是晚上,他借口说忘带钥匙,我却把他当成小偷,还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秦语明明躺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心里的这些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肖井的耳朵里,漂浮在空中的红绳变得几乎只有发丝般粗细,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这恐怕……是秦语的走马灯!
如果我有流泪的能力,此刻多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啊。
电光火石间,肖井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然只有这句话,他一个箭步冲到秦语身边跪下,双眸立即变得赤红一片,他微微张开嘴,像是赌咒一般默念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你做什么?!”
阿杰来不及阻拦,只见这莫名其妙冲进来的人二话不说张开了嘴,尖锐的前牙反射着冷冽的寒光,接着便一低头,狠狠地咬住了秦语的脖子!
“唔!咳咳……咳咳!”
秦语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到,身子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她感到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只是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往上涌,脖颈处一片温热,如触电般的钝痛一波波侵袭着她的全身,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白眼翻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吸、吸血鬼?你放开她,放开她……呃啊!”
阿杰挣扎着要扑上来,不料却被肖井的结界狠狠弹开,愣住一旁的三人此时反应过来,只是等他们上前的时候,肖井已经将秦语放开了,除了狰狞的刀伤,脖颈处又出现了两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而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肖井转过身来,他的眼里仍是一片夺目的赤红,嘴角沾着几点殷红的血迹,月光下,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出病态的苍白,如同鬼魅一般扫视了面前的人,肖井勾起唇角,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遗言,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