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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良翰忙挤上来,迫不及待道:“那你唤我什么?快叫声姐夫来听听!”
柴安一掌把人按到边上去:“吉时已到,请娘子下轿!”
范良翰手舞足蹈:“奏乐!奏乐!”
鼓乐再次热闹地响起来,帘子微微一动,盛装的康宁终于下了轿,踩上了脚下的青毡。
柴安激动地要往前去,柴娘子忙把人拦住:“先前失礼都不提了,现在可都得依着娶亲的规矩来,别着急,还没轮到你呢!”
众人哄堂大笑。
喜娘捧着一面镜子,倒退着引导新娘走向柴家大门。一路上新娘的鞋子跨过马鞍、草垫,最后是一杆秤。
门内,柴安望着新娘一步步走近他,满脸都是笑容。
范良翰把斗内剩余的铜钱全都撒向天空,高声道:“接福气喽!”
众人一拥而上。
柴家新房里,新郎、新娘对拜后,被喜娘引导着于床边坐下。康宁面向左,柴安面朝右,屋内的妇人们将金钱彩果纷纷撒向床上:“一愿莲开并蒂;二祝早生贵子;三祈富贵满堂;四佑吉福呈祥!撒帐中,夫妇和美到白头!”
待喝完了交杯,二人甜蜜地对视一眼,将酒杯连同花冠子丢掷在床下。
众人一看,欢喜不尽:“好好好!酒盏一仰配一合,阴阳相谐,大吉大利!天作之合!”
范良翰说:“新郎官,该出去敬酒啦!”
柴安还想对康宁说话,已被一群人架起来抬着出去,新房的门再次掩上了。
……
夜深人静,康宁坐在铜镜前,由春来与柴家女使替她卸去珠冠。
康宁原本低头褪下镯子,一时觉着动静不对,抬头一望镜中,却是柴安悄无声息地入内,挥退了女使们。
康宁嗔他一眼,就要起身,柴安忙把人打横抱起,笑盈盈道:“我来。”
柴安将人送到床畔放下,上上下下打量康宁,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康宁失笑:“柴安——”
“嗯?”
“官人。”
柴安喜上眉梢地答应,康宁又笑:“要今日的轿中人不是我,官人当真要去泉州?”
“要去。不过嘛——”
“不过什么?”
“我打算掳了三娘一道去!”
康宁嗔怒:“好啊,闹了半天,你这使的是苦肉计呀!”
柴安悠悠道:“非也。娘子,你家官人我施的这一计,叫陷之死地然后生!郦家上下对我怨声载道,三娘更是误会重重,我娘又执迷不悟,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令丈母与亲娘冰释前嫌、和睦如初,更叫三娘对我放心不下、牵肠挂肚呀!”
康宁抬手就要打他,佯怒道:“世上竟有你这等奸诈之徒,你这分明是骗婚!”
柴安握住康宁的手,贴在心坎上,柔声道:“三娘!好三娘!”
康宁笑道:“哼,任你造出万斛之舟,没我这阵趁便的东风,只管睁只眼闭只眼的,看你怎么扬得起帆、行得了船!”
柴安怔住。
当时,郦家姑娘们齐聚一堂,寿华突然道:“二妹妹,你站着!全家人议一议吧!”
姑娘们都围坐成一桌,人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康宁。
郦娘子说:“三娘,自家人面前,不要害羞,婚姻之事,娘得问问你自个儿的意思。”
康宁犹豫。琼奴快步走到她床头,取出枕下那根干梅枝,轻轻搁在桌上:“她的心思也不消问得,大家一看便知!”
康宁惊讶:“琼奴?”
福慧高兴地说:“大姐姐,你可亲眼瞧见了,强逼三娘嫁与杜省元,怕她一辈子不如意! ”
康宁说:“我观那杜仰熙城府甚深,不是易与之辈,我担心自个儿拿捏不住,郦家反受其害。”她牵住大娘的袖子轻晃,撒娇道:“大姐姐!好姐姐,救我一救吧!”
寿华冷哼一声,指尖一戳她的眉心:“他要心无城府,何以立足官场,你倒好,编排起人来了!我看你舍不得那柴安才对!”
好德说:“这有何难,杜家只管要报恩,未必一定要讨哪个去呢!”
乐善鼓掌:“好极好极,娘设法同那杜家妈妈商议,叫别人替了三姐姐嘛!”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寿华身上。
寿华取出签筒晃了晃:“我早料到了!老规矩?”
众女异口同声:“老规矩,谁都不许赖!”
……
新房里,康宁对柴安说:“我大姐说了,她自有法子让杜家改了主张,答应这李代桃僵之计。”
柴安笑道:“好啊,原来你一家都是商量好的,专哄我这痴心人!”
康宁失笑:“闹是不可免的,我家的为难处,须做给杜家瞧呢!何况我娘发下话来,当初柴家退婚太亏心,她还没解气呢。还敢叫我二姐姐来做内鬼,自然要使反间计了!不叫你急得心肝脾肺疼,怎见得我郦家女儿难求!”
“是难求!太难求了!可有一样,却是杜省元没有,唯我柴安独有的!”
康宁惊讶:“哦?是什么!”
柴安握住她的下巴,温柔道:“唯三娘之心,世间柴安独占也!”
康宁娇羞一笑,柴安轻轻吻了下去。
红帐倏地落下,掩住帐内两道相依相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