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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麟老爷子名声在外,据说手中的一把银针通鬼神,能定人生死,颠倒阴阳,硬生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种说法虽然很明显是夸张的描述,但也可以从侧面证明,王老爷子的医术如何高明。单单是一个圣手神医的称号就足以说明老爷子在民间的威望,更不用说那一大堆官方认证的身份和证书。
身旁坐着这么一位无论什么高官富豪见了都要点头哈腰,尊称一声王老的存在,杨兴华只觉得这屁股底下平时软软的坐垫,此刻仿佛生出了无数的尖刺,如坐针毡。
这种大人物,他平时见都或许见不到,更不用说把这位老爷子给请到军营里去治病。别说帮出蒋华强首长的名号不管用,恐怕就算是他亲自来,若是王老爷子下了决心,也只能空手而归。
没有谁能强迫王老爷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跟没有谁敢得罪这个活神仙。
可就是这么一个逍遥无极,雷打不动的老人家,却因为他仅仅显露了秦天的三根银针,就决定出手为秦天医治!
这秦天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这小子是王老爷子的亲孙子?不对啊,一个姓秦,一个姓王,难道王老爷子的儿子是隔壁老王……
杨兴华一脑袋的问号和疑惑,各种问题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只觉得脑仁都快炸了,不由得舒展身体,斜斜的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睁眼醒来,军车已经开始减速了。正是这减速的惯性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立刻就看见了那栋二十几层高的大楼。
大楼顶部的墙体外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红十字,在这个红十字下面,正楷大字一字排开,从上至下连成一个江海市人人熟知的地名:江海市中心人民医院。
这正是王老爷子的目的地,虽然杨兴华不知道这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老爷子开了尊口,他也只能照办。
一号首长蒋华强在他出发前可是再三交代,若非原则问题,只要王老爷子开了口,就一定要去办!把他当做自己亲爷爷看待!
而这个驱车前往中心人民医院的要求,几乎算不上是要求,只能说是举手之劳,杨兴华自然满口答应。
军车缓缓开入医院停车场,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黑底白字的军用车牌,在江海市也是十分罕见的,见得更多的是军用卡车。但是这么大排场的一辆0开头的红旗车,实在是少见。
不少行人都纷纷驻足,也有许多人拍照留念。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和兴奋,想要看一看这派头十足的军车上,到底坐着哪位领导。
“你们再这里等我一会儿,老夫很快回来。”军车停稳,王麟老爷子冲着两人点了点头旋即抬脚下车。
“我送您进去吧!”杨兴华生怕老爷子这把年纪了有什么闪失,连忙也要下车跟着王老去医院里,却被老爷子一只手摁在了座位上。
“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吧。”杨兴华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座位上,他惊讶的看了王老爷子一眼,旋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在突然之间没有防备,可是一般人想要把他摁在座位上,只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不用说一只手就将他死死的摁在座位上。看着王老矫健步伐离去的背影,杨兴华目光闪烁。
老爷子看上去发须皆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模样,可他的脊梁骨却挺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笔直,就像一颗永不弯腰的白桦树。
而他那瘦弱的身子骨下边,隐藏的是保养多年的健康身体。老爷子虽然看上去年老,却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活的轻松健康。
正是想通了这点,杨兴华才放心让王老爷子离去,只怕寻常一两个年轻人,还不一定是老爷子的对手呢。
踏入中心医院的大厅,一股阔别已久的熟悉感觉立刻就涌上了老爷子的心头。
十多年不见,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当初这矮小的六层建筑,如今也已经变成了高达二十层的雄壮大楼。更不用说他年轻的时候,这中心医院只是一栋老旧的四层民居楼改建而成的。
他在这里一干就是一辈子,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的所有青春,一切梦想,全部都交给了这座医院。
除了这股令人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其余一切都有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变化,以至于老爷子逛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两个服务窗口。
好不容易发现了被不少患者包围的询问处,老爷子排着队等了一阵,终于轮到他。
那忙得不可开交的护士满头大汗,抬眼看了老爷子一眼,火急火燎的问道:“这位老人家,你又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来找一个人。”王老爷子有些心疼的看了这护士一眼,这样勤恳的医务人员,才是支撑整个中心医院的主心骨。
他慈祥的目光,也让那小护士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王老的这个目光,让她觉得这一切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找人?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要找人出门左拐派出所。”不过,小护士还没有回答,另外一个在询问处当班的年轻医生却满脸厌恶地冷哼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种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老头,肯定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他从来都看不起这些农村来的。
王老爷子此刻的打扮,却也和农村的老头老太太无异,简单的粗布衣服,只不过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精神。
王老眉头微皱,看了这有些邪气的年轻人一眼,不禁板起了脸。目光中的和善也转瞬即逝,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他。
那年轻医生头也不抬,手里握着智能手机,也不管四周脸色焦急的患者和忙碌得大汗淋漓的护士,只是坐在那自顾自的玩着。
只不过,如果他此时抬头看看王老的脸,一定会惊讶。为什么这个农村来的老头,会和医院大厅内张贴的“圣手神医”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那小护士先是对着王老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有些为难的看了那年轻医生一眼,略微抱怨道:“张医生,您少说两句吧!”
“本来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种乡下来的小老头……”那张医生嘀咕两句,被那小护士又一眼瞪回去了。
“老人家,这里是医院。你如果要找人的话,我建议您去两条街道外的派出所,让他们帮忙。”那护士温柔对着王老歉意的笑了笑,脸上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不过她话虽然这么说,有些疲惫的脸色,依旧带着浓浓的好奇,不禁问道:“不知道老人家您要找的人是?”
“我哪儿都不去。”王老爷子脸色稍缓,面对这么一个敬业可爱的护士,任谁也不好意思朝她发脾气。王老笑了笑,又冷哼了一声——当然,这一声冷哼针对的并不是护士,而是那个张医生。
“我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医院里。”
王老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好几个医护人员的兴趣,众人不禁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熟络感。一种莫名的亲切,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那张医生却依旧充耳不闻,玩着手机,好像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一般。
“就在这里?”那护士也心中惊奇,愈发想要刨根问底,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惊讶的问道,“老人家您就别卖关子了,您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江海市中心人民医院外科手术部主刀医生,王络缨。”王老捏着下巴的山羊胡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王络缨这个名字,从王老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护士小嘴儿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而那在一旁玩手机的张医生,小手儿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给落在地上。
四周的患者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王络缨,就是那个外科手术部的年轻主任,据说年纪轻轻就拿到了英国医学大学的博士学位……”
“那个和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我可是听说她的专家预约,没有五位数都摇不到号!”
“是真的!有人摇到了王医生的号,挂在网上卖,可以买好几万块钱!”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王老爷子,那护士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的开口问道:“老人家,不知道您有没有预约?”
“预约?”王老眉头一挑,哈哈笑了起来。
“这老人家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众人都齐齐倒退一步,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王老。
“我见我孙女儿还要预约?小姑娘,你把线接到外科手术部,我亲自给络缨说。”
孙女!?
这下子,张医生的手机是真的跌在了地上,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