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岛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最后一次抚摸玻璃花房里的蓝玫瑰时,指尖被茎刺划破的血珠染红了花瓣。这座曾耗费三千万打造的恒温花园,此刻正被法院贴上封条,像给垂死的金丝雀套上枷锁。
\"小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去书房。\"管家站在藤蔓缠绕的拱门边,袖口还沾着搬运古董时蹭到的金漆。我望着那抹刺目的亮色,忽然想起母亲跳楼那天,裙摆上也有类似的金线刺绣——那是父亲在她三十岁生日时,请苏绣大师在巴黎高定礼服上缝的凤凰尾羽。
书房里的雪茄味比往常更呛人,父亲将股权转让协议推过来的动作,像在丢弃沾了污渍的餐巾。\"签完字就搬去西郊公寓,每月十万生活费会按时打到你卡上。\"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上个月假少爷季明川送他的生辰礼,\"对了,把你母亲那些首饰交给明川,他未婚妻下周要参加慈善晚宴。\"
钢笔在宣纸上洇出墨团,我盯着协议末尾\"季予安自愿放弃全部继承权\"的字样,突然笑出声。三个月前季明川拿着dna报告闯进季家老宅时,我正跪在祠堂给母亲的长明灯添油。那盏琉璃灯突然爆裂的瞬间,飞溅的灯油在我手背烫出蜿蜒的疤痕,像条永远褪不去的诅咒。
\"父亲,\"我擦掉溅到眼角的墨水,他闻言皱眉——自从身份曝光,这个称呼就成了禁忌,\"您知道母亲为什么选在玫瑰园跳楼吗?\"
没等他暴怒的呵斥出口,我已抓起裁纸刀划向脖颈。刀锋切入皮肤的刹那,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掌攥住,血腥味混着雪松香笼罩下来。陆沉舟的体温透过西装布料烙在脊背,这个跟了我七年的保镖,此刻正用对待危险分子的标准擒拿术压制着我。
\"放开。\"我盯着他领口松开的铂金袖扣,那是去年在瑞士滑雪时我亲手给他戴上的。当时他为了接住从缆车跌落的我,左臂粉碎性骨折,却在我病房外守了整整两周。此刻那只曾为我挡过子弹的手,正毫不犹豫地拧住我的麻筋。
季明川推门进来时,水晶吊灯正好映亮他腕间的百达翡丽。那是我十八岁成人礼时父亲送的礼物,表盘背面刻着\"赠予爱子予安\"。如今表带调整过的压痕还清晰可见,而它的新主人正在欣赏我狼狈的模样。
\"哥,听说你把城南的地皮抵押给高利贷了?\"他弯腰捡起我掉落的药瓶,抗抑郁药的锡箔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需要钱可以跟我说啊,毕竟\"他凑近我耳边轻笑,\"你那个疯妈留下的珠宝,够买十条贱命呢。\"
陆沉舟突然松开禁锢,我踉跄着撞翻青花瓷瓶。碎瓷片扎进掌心时,我看到他侧脸闪过类似痛楚的神情,但下一秒就恢复成冰冷的执行机器。父亲把茶杯砸在我脚边:\"滚出去!别脏了明川订的波斯地毯!\"
暴雨浇透西装时,我才想起今天本该是我们的七周年纪念日。陆沉舟撑着黑伞站在台阶上,雨帘模糊了他轮廓深邃的面容。去年他在缅甸边境为我挡刀时,血就是这样顺着伞骨往下淌的。我伸手想碰他眼尾的疤痕,却被他侧头避开。
\"陆家拿了季明川三千万。\"他的声音比雨水更冷,\"今早的账户变动。\"伞柄上的蓝宝石吊坠晃得我眼睛生疼,那是我用第一笔分红买的,内侧刻着\"沉舟侧畔千帆过\"。
警笛声撕裂雨幕时,我正把母亲最后的遗物——装着安眠药的珐琅怀表按进心口。警察出示的逮捕证上,\"非法转移资产\"的罪名旁,季明川的签名潇洒得像在签婚礼请柬。陆沉舟为我戴上手铐的动作堪称温柔,金属贴上腕骨的瞬间,他忽然用指腹摩挲那道陈年烫伤。
\"为什么?\"我盯着他胸前新换的翡翠平安扣,那是季家继承人才有资格佩戴的传家宝。他俯身时,温热呼吸拂过我结冰的耳垂:\"十年前你父亲逼死我姐姐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时,我正数着墙上的裂缝。第七十九道裂痕的形状很像陆沉舟锁骨上的胎记,那次在阿拉斯加遭遇雪崩,我发着高烧仍固执地要给他纹身遮盖。现在想来,他当时紧绷的肌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厌恶。
铁门吱呀作响,季明川踩着鳄鱼皮鞋走进来,鞋尖碾过我手指时,镶钻的扣子刮下一块皮肉。\"没想到吧?你最爱的那条狗,其实是我养了十五年的狼。\"他甩出照片的动作像在施舍乞丐,泛黄的影像里,十岁的陆沉舟正给满脸是血的女孩擦眼泪——那是我初中时\"意外\"坠楼的校花。
电击器贴上太阳穴的瞬间,我竟在剧痛中笑出声。原来母亲葬礼那晚,陆沉舟陪我守灵时颤抖的肩膀不是因为悲伤;原来每次出差他坚持同住不是为了保护,而是监视;原来那年在瑞士雪崩,他本可以让我彻底消失在那场雪崩里。
\"还要多谢你的恋爱脑。\"季明川踩碎我右手小指时,声音带着餍足的笑意,\"要不是你非要和他签意定监护协议,陆家也拿不到季氏的核心数据。\"血沫呛进气管时,我忽然想起签协议那天,陆沉舟在公证处门口吻我眼睫,说会替我保管好整个人生。
他们用高压水枪冲洗血迹时,我蜷缩在排水沟旁数天上的星星。陆沉舟最后一次教我认北极星的那个夏夜,萤火虫落在他睫毛上,像碎钻缀满天鹅绒。此刻他的皮鞋踏碎水洼里的月光,枪口抵住我眉心时,腕间闪过银光——那根我亲手编的平安绳,还缠着他送我的弹壳。
\"季家倒了。\"他说这话时,喉结上的咬痕还在渗血,那是昨夜我在他身下最后的反抗,\"你父亲在押送途中心脏病发。\"我努力聚焦涣散的瞳孔,想从他眼里找到哪怕一丝裂缝,却只看到自己浑身溃烂的倒影。
子弹穿透颅骨的瞬间,记忆如走马灯炸开。二十岁生日那晚,陆沉舟在玫瑰园为我放的天灯上写着:\"愿做予安的影子\"。如今灯纸燃尽的灰烬落进我瞳孔,而他的影子终于融进季明川身后的黑暗里。
(最终存活下来的季予安被陆沉舟秘密安置在精神病院,每日靠药物维持生命。季明川继承家业后,将废弃的玫瑰园改建成婚宴场地。某个雨夜,陆沉舟在当年季予安母亲坠楼的位置饮弹自尽,手中攥着早已枯萎的蓝玫瑰花瓣,监控录像显示他最后的口型是:\"原来影子也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