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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千金阁里。
那个被陆清渊称作“富可敌国”的江二姑娘,此刻正在后厨里往嘴里塞着糕饼吃,段云裳从外头进来,瞥见翠微同她一般捧着一碟子糕饼正往嘴里塞着。
瞧见段云裳,二人先是一愣。
无他,只因这糕饼是在是太好吃了。
这厨子是安宁从江南找来的大厨,做的一手的好糕饼,来千金阁的人不乏有专门冲着这一口糕饼来的。
段云裳无奈笑起来:“姑娘只顾着吃了,可别忘了正事!”
江锦安才不会忘了今日来千金阁是做什么的,她擦干净嘴边糕饼屑,掏出面纱带上,笑道:“我都记着呢。”
给翠微同样带上面纱,二人从后门行至前厅里。
夜色降临,灯火重重映照着轻纱,裴静怡身着蔷薇色缕金百蝶罗裙,腰间系金铃一串,行走间金铃摇晃,步步生莲。
江锦安看着裴静怡,唇角勾了勾,眼底尽是对美人的欣赏。
她那兄长此刻应当已经到了千金阁外。
千金阁正式开张那日,江锦安就叫人散出了消息去,说裴静怡已经死在了窑子里。
到如今,裴家夫妇同裴静怡的兄长裴志义都以为裴静怡已经死了,甚至得知消息后拿了裴静怡的牌位和生辰八字同人配了阴婚,赚了三十两银子。
两个月前,江锦安安排了人去接近江锦安的兄长,带他去赌坊跑了两日,裴静怡兄长果真中了他的计策。
起先几日他赢了不少银子,可那也是她提前知会了赌坊中人做的局,到如今裴志义已经把家中所有银子连同宅子都输了出去,裴静怡的父母因为阻拦这个儿子,还被他重重的打了一顿。
现下裴静怡兄长裴志义已经将手头上的银子都输了个干净,被赌坊的人摁着签下了卖身契,此刻她已经叫人把裴志义连同他的身契从赌坊带了过来。
有小厮上前对春兰道:“春兰姑娘,人带到了。”
那小厮不知江锦安身份,只以为春兰是阁里东家,事事都对春兰禀告,
春兰嗯了一声,看向江锦安。
江锦安点了点头,吩咐道:“把人带去后院柴房里。”
一曲舞毕,台下掌声如雷。
有人叫嚷着让裴静怡再舞一曲,裴静怡弯唇浅笑,颔首下了台,行至江锦安身前。
“姑娘。”裴静怡眸光躲闪,抬手抓住江锦安的衣角,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江锦安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眸微沉:“没什么好怕的,去吧。”
把袖中的匕首递到裴静怡手中,裴静怡握着那匕首,眸光一暗。
她永远忘不了他们可怖的嘴脸,也忘不了那草席上的肮脏与腥臭,她本该干干净净的活在这世上,本该嫁给疼爱自己的郎君的,可她如今什么都不配得到。
握着匕首的手渐渐收紧,裴静怡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姑娘。”
她诚心实意的给江锦安道谢。
良民若是无缘无故死在家中,少不得官府介入调查,可为奴者若是死了,只要主家不追究,便无人会在意。
而裴志义的身契,此刻就在千金阁里。
走进柴房之中,裴志义正被绑在椅子上,他在赌坊时已经被人折断了十根手指,此刻只哀嚎着,比杀猪还要难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做工还您的银钱求您留我一条命吧!”
裴静怡冷哼一声,揭开罩着裴志义的面罩。
眼前出现光亮,裴志义惨白着脸望过来,瞧见眼前人是裴静怡后,竟然吓得大叫起来:“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挣扎着往后退,可身体跟椅子绑在一起,连带着身下椅子直直往后倒去,后脑磕在椅背上,裴志义惊叫着:“是父亲母亲把你卖去花楼的!不是我啊!静怡你放过我吧我可是你亲哥哥啊!”
他到如今都以为裴静怡是一抹幽魂,吓得面色惨白,顾不得被折断的十根手中的钻心之痛,一点点的往身后挪去。
“静怡你放过我,是母亲做主为你配的阴婚,这不干我的事”
因为恐惧他急着撇清干系,甚至挪动着笨重的身子给裴静怡磕起头来。
裴静怡见状大笑起来,她蹲下身子,用匕首扎进裴志义面颊里,挑着匕首迫使他抬起头来:“你瞧仔细,我到底是人是鬼?”
裴静怡明明是在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被家人抛弃的滋味,被迫委身于人承受肮脏凌虐的滋味,裴静怡受够了,她此刻只想用裴志义的鲜血来慰藉自己。
裴志义此刻也瞧清楚了裴静怡是人非鬼,他因为疼痛大胜嚎叫着:“我是你兄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兄长?”裴静怡笑出了声:“你想想你的所作所为,能被称作是兄长吗?有哪家的兄长像你一般狼心狗肺!”
“贱人!贱人!”他自小欺负裴静怡,在裴志义心中,裴静怡生来便是为他做仆役,换取银钱的,此刻落在自己最瞧不上的人手中,裴志义目眦欲裂:“父亲母亲知道你定是会要了你的命的!你个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提起父母,裴静怡恨意愈发浓烈,她拔出匕首狠狠扎在裴志义大腿之上,鲜血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角,溅满了她苍白的面庞。
“你们都会死在我手中的,不过先后而已。”她仍在笑,可在裴志义看来,这倾城的笑容阴森如修罗。
腿间有温热不受控制的流出,黄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裴静怡厌恶的避开,绕到裴志义身后,把匕首插进裴志义口中,狠狠一转。
她自小看村里屠户杀猪,下起手来动作干净,只是身子微微发着抖。
舌头被割下,裴志义再也说不了话了,他眼睁睁看着裴静怡一刀一刀割下他的皮肉,他痛的颤抖,却无力阻止,直到最后痛的晕厥过去。
裴静怡摇摇晃晃的的在血泊中起身,她小心行至水盆前,把江锦安给自己的匕首仔细清洗干净,又拿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
听见柴房里没了动静,江锦安带人进来,命人把裴志义带去隔壁,叫人把柴房清洗干净。
她扶住满身是血的裴静怡,没有厌恶,没有惧怕,只有平和的安慰,她握着自己的手,眸光温柔的像是三月的春光:“别怕。”
裴静怡的泪水再次决了堤,她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可是安宁却闯了进来:“姑娘,江二公子来了,吵着要见静怡呢!”
“江止?”江锦安蹙起眉,可以知道她不能出现在这里,拿了面纱覆面带着翠微从后门离去,走前还不忘交代安宁,今夜要给裴静怡煮一副安神的汤药。
安宁应下,带着裴静怡去屋里梳洗更衣。
“江二公子忽的就来了,吵着要见你,寻不见你便在阁里闹了起来!”安宁为裴静怡穿戴好衣衫,擦干净她面上的血渍,语重心长道:“静怡,打起精神来,把江二公子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