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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尉脸色一僵，他原以为褚渊纨绔名声在外，压根不会有什么深沉的心思，没想到，他竟一眼看破了他的目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褚渊继续道：“昨日，孤倒是听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事关太尉和三皇兄，相信太尉定会很感兴趣。”
“孤听闻昨日，唐内侍到太尉府宣读完圣旨之后，王疏影说什么，要做当朝太子妃，可她分明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啊，莫不是三皇子和太尉早就勾结在一起，生出了不臣之心？”
“殿下，何故胡言乱语冤枉微臣！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最看不惯的便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王太尉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向褚渊的眼里此刻多了两分忌惮。
这褚渊倒是有几分本事，竟将手都伸进他府上了。
看来，家中仆役，是时候该清理一番了。
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是吗？”褚渊剑眉微挑，看到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可不会心疼那些下人，他们无辜，难道当初的将军府，就不无辜吗？
他母后宫里的人，就不无辜吗？
他的母后，就不无辜吗？！
“倒是孤冤枉王太尉了，不过孤觉得，王太尉说得对，孤的身份的确应该当着众臣的面证实一下，免得太尉总怀疑孤。”
他说完看向宣武帝，“父皇觉得呢？”
“都依你。”宣武帝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愿意管这件事。
在他眼里，若褚渊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如何统领偌大的大齐？
“来人，取一碗清水来。”褚渊朗声吩咐道，王太尉那点小动作，他就当没看见，且再让他蹦跶两天。
不多时，内侍端着一碗水上前，视线在不经意间和王太尉交汇，然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殿下，请。”内侍恭顺地站在褚渊面前，托盘上泛着冷光的匕首，映照出褚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他只淡淡撇了一眼内侍，旋即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指尖。
鲜血滴入水中，内侍这才端着托盘离开。
“陛下！不可！”一位大臣见崇明帝拿起匕首，忙阻止道：“此举，有损龙体啊！”
“那依爱卿看，此事现下当如何解决？”崇明帝停下手上的动作，好整以暇地问道。
那大臣顿时哑然。
崇明帝露出一个“朕就知道”的表情，手起刀落划破手指。
众人屏气凝神，他们都想知道，褚渊，到底是不是崇明帝和先皇后的孩子。
毕竟褚渊回来时，并未验亲，准确地说，没有在朝堂之上验亲。
巧的是，彼时王太尉被崇明帝打发去办事儿了，等他回来，太子册封礼都已经完成，木已成舟。
眼看着两滴血在碗里飘来飘去，压根没有融在一起的迹象，王太尉嘴角的笑意都快压制不住了。
“陛下，褚渊果真不是先皇后和陛下所出，他身为大周镇南王世子，却冒充我朝皇子，其心可诛！”王太尉阴恻恻地道：
“依老臣看，现在就将他抓起来挂在城门口，让大周割城池十座，金银器物百箱，将他赎回。”
“来人，还不快把这个冒牌的太子殿下抓起来！”
话音落，无一人行动。
他猛地抬头，“你们还愣着……”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那两滴血，此时已经全然融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王公是想说，你明明已经安排好一切，为什么孤的血和父皇的血，还会融合在一起吗？”褚渊故作好奇地问道，嘴角还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王公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孤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滴血验亲这一出，谢晗早就预料到了，是以，早就给他准备了药粉。
他方才将那药粉抹在手指上，划破手指的瞬间，那药粉已然和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无论这内侍端上来的这碗水有没有动过手脚，无论后来滴入的是谁的血，最后都只有融在一起这一个结果。
崇明帝看褚渊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三言两语就能让王太尉吃瘪。
“你！”王太尉气急，指着褚渊嘴唇翕动着，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褚渊缓步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脸上笑意不减半分：“王公，孤最不喜欢的，便是旁人用手指指着孤，念在你是初犯，便折断你一根手指，就当给孤赔罪了。”
语毕，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王太尉的惨叫声。
众臣被褚渊这暴戾的性子吓得呼吸一滞，不，褚渊分明，是笑着的。
“陛下，你要为微臣做主啊，太子殿下公然于大殿内行凶，折断微臣一根手指，如此性格，难当大任啊！”
王太尉声嘶力竭道。
然，上首的崇明帝已然坐在龙椅上，沉沉睡去。
对于这一幕，众大臣早已司空见惯。
毕竟这两年来，崇明帝的身子越来越差，在早朝上睡着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崇明帝一睡着，这朝堂上一应事务都由王太尉处理。
“哎呀，王太尉啊王太尉，你说你没事给父皇下毒做甚？你看，现在连个为你做主的人都没有，你的手指是孤折断的，孤总不能把自己拖出去打一顿吧？”
褚渊蹲下身，凑到王太尉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王太尉闻言瞳孔骤缩，他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渊，那眼神似乎在问：这件事我做得如此隐蔽，你是如何得知？
褚渊当然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而是继续道：“孤不仅知道这个，孤还知道你让王贵妃给父皇下一剂猛药，如此一来，父皇驾崩，孤这个毫无根基的太子，拿什么和你们斗？”
“放眼大齐，唯一一个能让太尉拥立的人，便只能是三皇兄了。”
褚渊说完缓缓起身，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让这兄妹俩，自相残杀去吧。
以王太尉这多疑的性格，指不定就连今日他和崇明帝滴血验亲成功这事儿，都要算到王贵妃头上。
狗咬狗，多有意思啊？
“唐内侍，扶父皇去后殿休息。”褚渊吩咐完，这才看向众臣：“诸公，经此一事，孤相信你们对孤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了，那这朝堂大事，自也轮不到王太尉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