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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好不容易吐干净了泥沙，竟发现其中夹杂着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这时，蓉芸才真正感到了恐惧，心中不安道：“老爷，老奴可是看着大姑娘长大的啊！”
蔡父说道：“把她拉下去，重重地教训一顿！”
苏府里有不少退役的武将，他们下手从不手软。这次有了蔡父的命令，更是毫不留情。
蓉芸在挨了五棍后，就因为疼痛难忍而晕了过去。待到十五棍打完，苏悦宁身边的丫鬟彩云匆匆赶来。
原来有人已去浮宁院报信，即便事务繁忙，苏悦宁还是派人来想要救下蓉芸。
“老爷，蓉嬷嬷是大姑娘最信任的人之一，就算要惩罚也请等到大姑娘身体恢复之后，否则大姑娘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蔡父闻言稍作犹豫。他注意到女儿苏瑾瑶眼中含泪，似乎想说些什么。
“父亲，姐姐如此关心身边的嬷嬷，更何况我是她的亲妹妹呢。”苏瑾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蔡父一时语塞。虽然他不满于苏悦宁过去的行为，但见她重伤中还想着保护人，连他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更不用说苏瑾瑶的感受了。
看到父亲没有放松的意思，彩云急得连连磕头，“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蓉嬷嬷会有生命危险！这对姑娘来说将是巨大的打击，她的伤势也会因此加重，请老爷为姑娘想想吧。”
她的哭泣让蔡父感到烦躁，他一脚将彩云踢开，像只被困住的野兽般吼道：“停下，不要再打了。”
随着他的命令，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蓉芸微弱的呻吟声。
蔡父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把人送回悦宁的院子去。这只是小小的警告，如果以后再对我女儿无礼，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他转过身，面对苏瑾瑶时，眼神中既有歉意也有几分不安。“爹已经替你教训了这婆子，以后她不敢了。”
苏瑾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渐渐溢出，一滴滴落下，仿佛无声地责备着蔡父。这一幕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
“乖女儿，别哭了。虽然你姐姐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但你们毕竟是姐妹，不应该变成敌人互相争斗。”
“我不觉得委屈。”苏瑾瑶抽泣着打断父亲的话，急忙用袖子擦干眼泪，露出一个带着泪痕和苦涩的笑容。
“我是二姑娘，生来就不如人，从来不敢奢望能与姐姐相提并论。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她假装坚强的样子比哭泣更让人心痛。蔡父紧握双拳，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儿总是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甚至有些阴郁，以至于他几乎记不清她的模样。
然而今日看到她如此伤心，他才意识到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家里其他孩子，苏悦宁聪明优雅，方梦怜活泼可爱，而他宠爱她们的时候，二女儿又在哪里？
她有没有挨饿受冻？蓉芸肯定不是第一次欺负她，府里的仆人们是否也经常欺侮她？
她究竟是如何成长起来的，以至于认为自己天生就比不上别人？
看着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蔡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幼时因家境贫寒被村里的富家子弟欺负的经历。
他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以为已经彻底告别了那个自卑难堪的自己，难道他的女儿也要重蹈覆辙吗？
他又想起怀景曾经含蓄地说过，苏瑾瑶在后宅的生活还不如丫鬟，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胡说，都是爹的女儿，哪有什么不如人的。”
蔡父声音低沉，拳头紧握，“这次老婆婆欺负你，看在是初犯的份上，我会替你教训她。如果再有人敢来找麻烦，我一定不会轻饶。”
这番话威严，苏瑾瑶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见状，蔡父努力平复心情。
接着，他看到女儿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爹爹真威风，有爹这句话，女儿什么都不怕了。”
少女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一样强大。”
蔡父心头涌起一阵愧疚。最被忽视的女儿却如此敬爱他。他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百感交集之下，他挥挥手说道：“如果你想变得像爹一样强大，现在就应该开始锻炼。明天，爹送你两个店铺去经营，好好管理它们。”
当看到苏瑾瑶面露难色似乎想要拒绝时，蔡父板起脸来：“怎么，说不怕了，这点挑战都承受不了？”
苏瑾瑶犹豫地抿嘴：“女儿担心母亲会生气，怕因此引起爹娘不和。毕竟平时爹很少与母亲发生冲突，这件事还是先问问母亲的意见吧。”
蔡父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接着是尴尬。
“别乱说，苏家的事我全权负责，你母亲哪会跟我顶嘴？好了，我会跟她解释清楚，明天就把店铺的契约给你。”
听到这里，苏瑾瑶终于破涕为笑，“看到父母和睦，女儿真的很开心。”
蔡父心中五味杂陈，难道自己在孩子们眼中竟是一个怕老婆的人？这不应该啊？
带着这个疑惑，蔡父走进浮宁堂时，特意板着脸，显得威严十足。方姨娘一听说他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在苏悦宁耳边轻声劝说：
“刚才我跟你说爹爹写奏折告明月郡主，为了帮你讨回公道。你该说些温柔的话安慰安慰他。”
但苏悦宁只是撅着嘴转过头去，靠在床边，“我不是二妹妹，不会说那些话来讨好别人。他是我的父亲，理所当然要为我撑腰。”
蔡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方姨娘暗自叹息，看着女儿满身鞭痕，心疼不已。她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然后起身迎接蔡父。
还没等蔡父坐下，她就关切地问道：“老爷的奏折写好了吗？”
苏悦宁也竖起耳朵倾听。蔡父见她躺在那里，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心里愈发不满。
他觉得对这个大女儿已经疼爱有加，但她却对自己没有丝毫敬意。
相比之下，他对苏瑾瑶关心较少，可她对自己的尊敬却如此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