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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序被踹得很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缓过来。
她抬眸，露出微红的眼眸来，却是抿着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她进国公府便一直被宋千月这般欺负，从前还有兄长能够替她撑腰，眼下她却只能靠自己，又不得不委曲求全来保住兄长的性命。
因着如此，她只能忍。
宋千月见她垂下头去，脸上满是得意，到底是出了今日的怒火，却仍旧嘲讽一句：“你来前不还是硬气得很，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原来还是从前的银样镴枪头。”
她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仰着头，在周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在路过柳霜序的时候，还没忘了抬脚踢她一下。
“还不快滚？”
柳霜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起来，给人让路。
宋千月沉浸在得意中，完全没发现苏暗停的探子给她的暗示。
周嬷嬷担心事情会暴露，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大小姐还是先去祈福吧，奴婢来教训她，可别脏了大小姐的手。”
宋千月最喜欢的便是看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自然是不肯依的，可一抬头却瞧见苏暗停的探子。
她咬了咬牙，强行将自己心底的愤恨压了下去，这才道：“罢了，我今日兴致好，不跟她一般计较，只是她这般没有规矩，难免会在尚书府出错，周嬷嬷，你在好好教教她。”
说罢，她带着翠柳先走了。
等人一走，周嬷嬷才去瞧仍旧跪在地上的柳霜序，神情淡然：“柳小姐别跪着了，庙里的人来来往往，要是叫哪个多嘴多舌的看见了，还不知要怎么污人清誉呢。”
柳霜序咬了咬嘴唇，不曾言语，却是站起身来。
“跟我来吧。”周嬷嬷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走在了前头。
柳霜序被人带到了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头。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有两个婆子上来将她的衣裳扒了个精光。
她登时哭了起来：“周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她在选定成为宋千月替身的时候，便经历了一遭验身，如今回想起来还满是恐惧，眼下自是更怕。
“哭什么！？不过是瞧瞧你身上的那些痕迹吧。”周嬷嬷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她举着烛火凑近，这才发现除了欢好的痕迹外，柳霜序的腰上还有些青紫痕迹，再加上宋千月今日踹的这一脚，看上去实在可怖。
她使了个眼神，叫那些婆子松开人，这才将药膏递了过来，放柔了声音：“夫人想着你肉皮娇嫩，叫郎中给你特制了药膏，抹上后两日内便看不到这些痕迹了。”
柳霜序将自己的衣裳胡乱披上，并不想去接那药膏，可想想自己那在牢中的兄长，不得不忍气吞声。
“是。”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叫人一听就觉得可怜。
可周嬷嬷却不觉。
她拉起柳霜序的手，假意安抚：“我知大小姐近来的脾气大了些，可那不过是这些日子的事情有些不顺心罢了，你最是懂事的孩子，想来不会往心里去的吧。”
“霜儿不敢。”柳霜序怯生生的摇了摇头。
周嬷嬷又道：“你既知大小姐的脾性，就该好好服侍，你是有骨气的，倘若将事情抖搂出来，姑爷未必不会心疼你，可你兄长怕是没命活了……他对你那么好，你总不能不顾他的死活吧。”
柳霜序闻言，身子一怔。
她的确有异心，可自认自己藏得很好，不该被周嬷嬷察觉才是，可如今听着这些话，分明就是看透了自己一般。
“你最是聪慧，不然夫人也不会选你来替大小姐。”周嬷嬷的眼底分明闪过了凶光，警醒道，“我自会多劝着小姐，叫她收敛脾性，可你也该知道日后该如何回祁老夫人的话吧。”
柳霜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只是麻木的点点头。
她只有做一个听话的傀儡，才能够保全自己的兄长。
周嬷嬷的嘴角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来，道：“那你便赶紧将自己收拾干净。”
“大小姐最近脾胃刁，只喝这种茶，你一会煮了送过去吧。”
她将茶叶留下，便转头出门了。
等人一走，柳霜序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足足哭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碧云天，黄叶地。
昭觉寺更是比起别地来更觉幽静。
此处虽是礼佛的地方，可从不接待那些贫苦的百姓，只供官宦人家，眼下苏暗停又早早的叫住持清了场地，自是再没旁人了。
宋千月跟着探子的暗示，直奔后院来。
秋风席卷落叶，正好落在苏暗停的肩头，虽说寂寥，却是给苏暗停平添了几分哀愁，显得他有种别样的诱惑。
宋千月心里骂了一句，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当日苏暗停就是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才会让她步步沦陷。
她一时心软，还没开口，便听到了苏暗停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还以为宋大小姐嫁为人妻，便不会再理会我这个旧情人了呢。”
“我……”
宋千月还没开口便听得了他再次指责：“你用完了我，就打算将我扔到一边去，简直是做梦！别说你嫁给祁韫泽，就算是嫁给了太子，你也照样是我的女人。”
短短的两句话让宋千月有些后怕。
她和苏暗停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可怖之处，更知道他很有可能会将事情抖搂出来，即便是两败俱伤也会让自己一直被他拿捏。
可苏暗停到底是皇子，赌得起。
宋千月赌不起。
国公府那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绝对不能真的变成笑话。
她攥紧了拳头，牵强笑道：“瞧你，怎么又动气了，我如今怀着你的孩子，自然是你的女人，又怎么会想着别人呢，不然今日也就不会来赴约了。”
她虽然主动靠了上去，却没了从前的愉悦。
“呵。”苏暗停冷笑，“你那日在街上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如今又怎么叫我信你这些话呢？这些日子，你叫别的人来搪塞我，该不会想甩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