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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席卷着狂风，吹得窗子呼呼作响。
宋千月迟迟等不到周嬷嬷，心里头怕得很，在屋子里踱步，却仍旧静不下心，高声喊道：“翠柳，翠柳！”
翠柳急匆匆进了门。
“大小姐，怎么了？”她连忙将人扶住，问道。
宋千月眼睛寻觅，忧虑和不安从眼中溢出，一把抓住翠柳的手，道：“周嬷嬷还没回来？着人去找了没有？有没有消息？”
“小姐别急，周嬷嬷今儿才去，山路崎岖，总要费些时候，外头又下了雨，山路怕是被封了，今夜难保还能回来，奴婢先伺候您睡觉，等明儿周嬷嬷自会回来的。”她连声安抚着。
宋千月被人搀扶着走了两步，却又心慌起来。
她摇头：“我睡不着！非得等到她回来才行！”
“小姐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着肚子里那个，等日后显了怀，尚书府的老夫人和咱们姑爷都高兴，您的好日子也就来了。”翠柳安抚着，顿了顿，又道，“表小姐跟着府里的嬷嬷学过按摩，不如叫她来给小姐按摩一番，也能叫您舒心。”
宋千月彼时并不愿意见柳霜序，却也没有能缓解自身的法子，只得应下。
翠柳撑了把伞，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雨滴落在青石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柳霜序的后背接连上了几日药，彼时已经好太多了，又经了高婆子的调理，倒是觉得一日好过一日。
精神头都比从前足了。
二丫看着欢喜，笑：“高婆婆的医术可真是高明，不过几日便能够将小姐养得这么好，说不定还能够医死人救白骨呢。”
一句话让柳霜序突然垂下了头。
她要是能晚些时候认识高婆子，自己的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二丫见她如此，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奴婢失言了，请小姐责罚。”
“没……我自己的问题，与你何干？”柳霜序牵强笑道。
她正准备开口安慰二丫，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
她们还没应答，翠柳便自己推门进来，欠身：“难得表小姐还没睡，大小姐请您过去说话呢。”
她环视一周，并没在屋子里发现高婆子的身影，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不见高婆子？”
“这里没有高婆婆的屋子，她用过晚饭便回那个院子去了。”柳霜序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袖口，不敢抬头，“天色晚了……”
她颤颤巍巍，说不出拒绝的话。
二丫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道：“天色这么晚，外头还下着雨，表小姐身子又才好些，要是再惹了风寒，可怎么好？”
‘啪！’
翠柳并不多言，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转头又对着柳霜序笑道：“大小姐和表小姐可是难得在一块说话，要是不去，怕是会寒了她的心，您不在意，可有人会在意——表小姐，您说是不是？”
一句话，让柳霜序打了个冷战。
她将二丫护在自己身后，担忧的看了眼她脸上的巴掌印，这才道：“她不过是担心我，你怎能动手？”
“表小姐，请吧。”翠柳是最不近人情的。
柳霜序又看了一眼二丫，态度坚定：“你今日要是不跟二丫赔礼道歉，我是不会去的！”
“这是老夫人的院子，要是闹起来，你没法交代，大小姐也没法交待！”她不见丝毫退让，“我要是不去，你也没法跟大小姐交待吧。”
她往常软弱惯了，只想着能够少受些罪，可今日看着为自己出头的二丫挨了打，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翠柳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
她看向二丫，欠身：“方才是我鲁莽了，还请二丫妹妹别往心里去。”
柳霜序分明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翠柳跟在宋千月身边这么多年，跟周嬷嬷一样的地位，只有被人捧着份，从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
她自是会恨毒了她们。
柳霜序不在乎。
毕竟就算是没有今日的事情，翠柳也绝对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她还不如给二丫一个公道。
她道：“你先去吧，我换了衣裳，自然会过去的。”
“是。”翠柳咬牙切齿，“表小姐可要动作快些，千万别让大小姐等急了才好。”
她说罢，不服气的出了门。
二丫还是头回挨打，一下子被灭了风头，却又看到柳霜序这般为了自己出头，激动的热泪盈眶：“表小姐，你今日为了我得罪了翠柳，万一她日后给你找麻烦怎么办？”
“大小姐现在看我已经不顺眼了，我又怎么会怕多一个翠柳呢？倒是你，才来我身边几日就挨了打，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柳霜序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看着那还有痕迹的巴掌印，心疼不已。
二丫来前就已经听自己的爹娘说了宋千月的脾气，也知道为人奴婢的，少不了挨打，要是犯了大错，更要自己打自己。
所以，她不嫌。
她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柳霜序明知今日过去没有好果子吃，却还是匆匆换了衣裳，赶忙过去。
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大。
柳霜序给宋千月按摩了一番，听到了对面轻微的鼾声，这才停了手。
她下了床榻，正准备离开，却被翠柳给拦住了。
翠柳压低了声音，开口：“表小姐这是准备往哪去？”
“大小姐已经睡着了，我在这不合规矩，便想着……”柳霜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给打断了。
“周嬷嬷不在，我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好大小姐，正好表小姐有这种按摩的本事，不如今夜帮奴婢一起照顾她吧。”翠柳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的外袍拿在手里，“表小姐这般用心，想来明日大小姐醒了也会高兴的，她高兴了，保不齐牢里那个也能过得舒服点。”
一句话让柳霜序不敢再说拒绝的话。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外头的天色还未大亮，雨声却不知在何时停了，柳霜序听着床榻上的宋千月翻了个身，便连忙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