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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聪慧。”笼玉笑道，“不过外头那些话再难听，也未必能传到大人的耳朵里，要紧的是朝堂上的话——”
她看到柳霜序的身子怔了怔，眼中闪过心疼，犹豫片刻，还是继续道：“那些大臣每每嘲笑大人，大人都无动于衷，只想着替夫人挡下那些风言风语，再说了，即便是陛下没有给国公府和明安王定罪，夫人将那些事情捅了出去，他们自然也是对夫人虎视眈眈的。”
“可即便再动怒，他们也不可能到尚书府抓人，只能等夫人在外落单的时候才行。”
“夫人如今出不去，他们的计谋自然也就不能达成了。”
柳霜序聪慧，并非不知这背后的深意，只是她一直在气头上，这才从没有细细想过罢了。
如今她听了笼玉这些话，自然觉得自己误会了祁韫泽，心中生了几分自责。
她问道：“上回大人烫伤了手，如何了？”
“大人不肯上药，好在已经过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大碍了。”笼玉见她开了窍，连忙笑着应道。
可柳霜序的心疼不过只是一瞬而已。
她知道自己现在得罪了国公府和明安王，他们难免会在朝堂上针对祁韫泽，自己离开就是给祁韫泽解围的最好的法子。
只是这话，她只能藏在心里。
柳霜序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问道：“我不曾陪着用午饭，老夫人可有怨言了？”
“夫人没吃，大人自然也没兴致吃。”笼玉连忙道，“奴婢知道夫人的担忧，特意去那院子里打听了，老夫人午饭不过随便对付了两口，想来是准备等晚饭时候再给表小姐接风洗尘了。”
“夫人可要去？”
柳霜序虽然不想去，却也不想让祁老夫人加深对自己的不满，更不愿意让祁韫泽夹在自己和祁老夫人中间为难。
她道：“这些日子天气已经没那么燥热了，晚饭时候风也不是很凉，不如将宴席摆在院子里吧，视野也能宽阔些。”
“夫人这个主意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笼玉便笑脸盈盈的出门去了。
等人一走，柳霜序才抬眸去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她竟然完全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憔悴成了这副样子。
柳霜序抹了脂粉，倒是将自己病态的苍白掩盖住几分，只不过眼中隐约可见的疲惫之色依然无法遮挡，可脂粉的颜色还衬得她更显娇艳。
暮色渐深。
园子里的席面已经备好了。
柳霜序唯恐自己怠慢而惹得祁老夫人不快，故而去得早了些，却没想到祁韫泽已经在亭子里帮自己操持了。
祁韫泽还想着二人今儿大吵了一架，柳霜序未必还肯过来，如今见她稍有粉饰，不禁看呆了，却还是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故意板着脸，不去理会她。
柳霜序也没忘了自己的心思，并不主动搭话。
半个时辰下来，二人竟是谁也没开口。
天色渐深，祁老夫人也在陈玉筠的搀扶下出现在了这园子里，她看着眼前的布置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是谁的奇思妙想，倒是不错得很，布置的也很是雅致，叫人瞧了便胃口大开。”
柳霜序知道她对自己还有偏见，要是主动应话，反倒像是在邀功，索性没有开口。
倒是笼玉笑道：“这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想着这些日子家里人身子都不大好，许是时节不对，屋子里头又闷，表小姐舟车劳顿，难免会没有胃口，这才想着出来，叫老夫人喜欢，便值得了。”
祁老夫人倒是并没扫了兴致，只是看向柳霜序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异样。
她没说话，而是拉着陈玉筠坐在祁韫泽的身旁，问道：“泽哥儿，你表妹难得过来，你可一定要替她寻一个好郎中看看，等她身子大好了，你正好在京城替她寻摸一个郎君，日后有她跟我作伴，我也不会觉得这日子难过了。”
“娘说笑了，要是表妹嫁出去了，只怕是不能日日陪你了，还不如不替她寻摸夫君，就叫她陪在您身边呢。”祁韫泽轻笑一声。
他还以为柳霜序今日来的这般早，该是想通了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是固执性子，反倒叫他失了兴致，故意说了这样含糊不清的话来气她。
他说着，还偷偷去看了柳霜序的神色，却没想到柳霜序竟然毫不在意。
祁韫泽反倒一肚子气，故意给陈玉筠夹了个藕片，道：“表妹身子不好，寻常的郎中只怕也没用，我特意从宫中求了位太医，他虽然不能时时出宫，可他教出来的弟子医术高明，不少官宦人家请他上门看诊，正好可以叫他来替表妹看看，母亲要是觉得没有问题，我便安排人上门了。”
他虽然对祁老夫人说话，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落在柳霜序的身上。
实在是累人得紧。
柳霜序并未察觉到他这个心思，只以为他是真的想要给陈玉筠治病，便抢在祁老夫人的前头开口：“夫君请了这么好的郎中来倒是好，只是表妹身子羸弱，这郎中又这般忙，只怕是应接不暇，依我拙见，不如将人请到府里来，等表妹的身子好了再将人给送回去，如此也能够时时照看表妹，娘也能放心。”
祁韫泽原本想通过对陈玉筠好，而让柳霜序吃味，却没想到竟然是徒劳无功。
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再次给陈玉筠夹了口菜。
陈玉筠今儿见了祁韫泽，原本想着自己怕是要好久的功夫才能够让祁韫泽对自己刮目相看，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让祁韫泽对自己上心了。
她唯恐祁韫泽对自己的好印象戛然而止，连忙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圆荷谢过表兄，谢过夫人……”
“圆荷此番兀自上京，本就给你们添了麻烦，却没想到你们两位竟然不嫌弃，还为了我的事情这般操心，圆荷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了。”
祁韫泽虚扶了一把，道：“表妹实在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