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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蔡子攸,是名鄢郢大学的大四学生,原本,我只想,珍惜仅剩不到两个月的大学生活,然后再献身社会这座大熔炉。但是,一个意外的电话,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临近毕业,所有人都忙着穿梭于各种招聘会,只有我依旧是整日宅在宿舍,无所事事。不是我品学兼优,早已“名花有主”,也不是我一出生就带着“富二代”、“官二代”等各种挂。相反地,我不但出身农村,没钱没背景不说,而且大学几年里,每到期末就会成了红灯重灾区(别瞎想!),我是连出去找工作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我老家还有个小铺子——爷爷的人偶店。
在我们老家那里,有个挺特别的风俗,无论是什么红白喜事,主家都要请一尊寓意吉祥的人偶作为好彩头。这结婚得有喜偶,人死下葬得有丧偶,搬新房子有关公偶,小孩满月还有状元偶,老人拜寿又有八仙偶……等等。
在我们那里,如果能制作出漂亮又“灵气”的人偶,虽说买房买车差了点,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至于这制偶的绝技,论起我家老爷子,那可是十里八乡的远近闻名。而我,就是老爷子唯一的传人。
我就等着拿到毕业证,然后回老家跟着老爷子干。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九岁高龄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大掌柜的,想着都有些小兴奋小激动呢,大家也别笑,我这人吧,就这么点出息。
然而就在前几天,老妈突然来了电话,说老爷子去了,怎么可能,我半个字都不!相!信!
我为啥不相信,这是有原因的。自从我初三那年开始,老爷子隔几年就死一回。每次都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昏厥,人事不知,然后过个几天又跟个没事人似的醒过来。也不知道老爷子这到底是得了啥病,大小医院都跑了个遍,硬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这次即使老妈在电话里说的十万火急,我照样是不紧不慢的往家赶。
然而,我错了!
门口摆着的白花圈,让我彻底地慌了神。屋里酒席都摆上了,大大的“奠”字刺得我眼睛生疼,灵堂里挤满了亲戚朋友,中央的灵榻上,爷爷的面容那么地慈祥。
原来,爷爷这次是真的走了。我可真是个混蛋不孝子。跪在爷爷的灵榻前,我抬手就是左右开弓给自己两个大嘴巴,爷爷啊,孙子不孝,还没跟您说上最后一句话。
在场的人被我这一顿嚎啕大哭给吓坏了,都连忙上来安慰我。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悔恨与自责。我一生下来身体就特别虚弱,连医生都说这娃子先天不足,怕是花再多的钱也难养活,父母听了都有些犹豫了,要不是爷爷坚决反对,还一直亲自把我带在他身边,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哪里了。所以在我的心里,爷爷甚至比父母还要亲。
接到电话时,我是真以为爷爷不会死的,临回来的路上还打了两局排位赛,现在想起来,更加觉得自己太混了。老妈说爷爷前天晚上就闭了眼,临了也没能等到他最疼爱的孙子回来。爷爷啊,孙子对不起你!
晚饭的时候,父母知道我心里难过,也不是几句安慰话就能解决的,所以一家人都默不作声地扒着饭。这时大伯来了,他怀里抱着一只精致的铜箱子,说是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我看了父母一眼,他们点了点头,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事。老妈的脸上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我大概也能猜得到原因。爷爷生前做人偶攒了不少钱,这个小铜箱里面自然少不了那本银行存折。
一看到这个小铜箱,我的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大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就感觉怀里突然多了个东西。老妈看着我傻呆呆的样子,心疼地擦着我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小攸啊,别太难过了,你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一点痛苦也没有,你累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坐车回学校!”
“我明天不去学校了,我要给爷爷烧纸守七。”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又哽咽起来,我要多陪陪爷爷,以后都陪着他,哪都不去了,但回老妈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反正学校也没什么课了,等论文答辩完拿了毕业证就行了。现在就是到处找工作,我也找不到,我想……想继续开爷爷的……人偶店……”
一听我这话,老妈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怎么行!你明天早上就给我去学校!你爷爷的纸有我们烧呢,现在正是单位去学校招聘的关键时刻,等你毕了业再去找就难了!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可不是让你回农村摆弄木头人的。那能有什么出息……”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老妈都不会同意我留在农村的,更别说开爷爷的人偶店,所以一气之下就抱起那只小铜箱往屋外走。
老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下:“这都几点了,你到哪儿去?”
“我到我爷爷那边睡!”也不管她在后面大喊大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爷爷一直独自住在离家三里外的荒废老宅子那边,中间还会经过一片坟地。我也是一时冲动才跑出来了家,被路上的夜风一吹,头脑就冷静了下来,想要回去又拉不下脸。一时间,站在通往老宅子的小路上,也不知如何是好。要我一个人在老宅子那边过夜,还真的有些不敢。
“咕咕——喵——”
“咕咕——喵——”
“咕咕——喵——”
大老远的我就听到了老宅子那边传来几声鸱角鸟的怪叫声,顿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以前总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是鸱角鸟在笑,因为很快就会有人要死了。它们不吃尸体,却专门以人死后的魂魄为食。
“小飞,在家吗?这会忙啥呢?”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在啊,看电视哩,妈的没屁球个意思,无聊得很,干嘛?”他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你赶紧过我爷爷的人偶店这边,我在村口等你,给家里说声今晚不回去了,我这有好东西,你来不来呀?”我故意将最后一个字拖地很长,充满着暗示的意味。
“人偶店?你爷爷今天才……”他起初犹豫了下,不过很快就接着道,“艹,怕个锤子,马上到,等我,别吃独食啊!”
没过几分钟,果然有个黑影向我靠近,走近一看,正是我的堂弟兼死党蔡子飞。我的胆气顿时一壮,搂着他的肩就向那片老宅子走去。
听老妈说爷爷半个月前病倒后,就被大伯接到了他们家新盖的二层小洋楼里,所以当我们推开门后,发现整个屋子包括被褥上,全都落满了一层灰。不过这对我们两个农村长大的男孩子来说根本不算啥,所以我也懒得收拾,直接就上了炕。
他吵着要看我的“好东西”,我只好从爷爷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奇形皮囊。这是我一个老家在内蒙的室友送给我的马奶酒,爷爷嗜酒如命,所以我过年的时候给他带了回来,想不到爷爷还没舍得喝,却便宜了这货。
别看他每次见我回家都嚷着要和我喝酒,其实酒量比我还差。蒙古酒向来以烈著称,皮囊上就写着“闷倒驴”三个字,可怜我这堂弟,还没喝上几口就被闷倒了。只是这样一来我就后悔了,倒不是我舍不得那点酒,而是他就这么醉死过去,那不还等于是我一个人吗?
我躺在炕上,看着四周的一桌一椅,又想起以前和爷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恍若昨日。这是爷爷入土的第一个晚上,他会不会舍不得,回来看我呢?正想着,我又摸到了那个小铜箱。
这是只看上去颇为古旧的小铜箱,爷爷生前时刻不离左右地带在身边,外表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和九宫八卦格子,实则却是暗藏玄机。“一六共宗”,太阴右旋一,太阳左旋六,“二七同道”,离位上移二,坎位下移七……我按照爷爷以前教我的周易八卦、阴阳术数的种种变化拨弄着小铜箱上面的暗格。
“啪——”,一声脆响,小铜箱应声而开。
里面都是些很熟悉的物品:账本、刻刀、丹砂、黄纸、金针、铜钱……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爷爷的声音:
“攸攸,把七号刀拿过来”、
“攸攸,把这笔账记下,八仙过海一对,八百八!”
“攸攸……”
我的眼眶又有些酸楚。那本银行存折果然在里面,但我完全没有那个心思,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两样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柄只有七寸来长的小木剑,剑身镶嵌着六枚印着“开元通宝”的铜钱;一个用红绸包裹着,差不多拳手大小的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正想打开看看时,忽然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黑灯瞎火的,会是谁呢?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使劲推了推旁边的蔡子飞,他打着呼噜,任凭我拳打脚踢的全无反应。无奈之下,我只得狠下心,一手拧住他的耳朵就往起提,这是他妈对付他的绝招!
“啊——,妈,我再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也不知道他又梦到做啥坏事被他妈抓住了,醉醺醺地一开口就乱嚷起来。
“乖儿子,有人敲门,赶紧去看看是谁——”我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没想到他还真“嗯”了一声,鞋子都没穿就往外面走,口里还嚷着:“谁呀——”
大概是因为这屋子和他家的格局不大相同,他直接就撞墙上去了,把一旁的我给乐坏了。
他被撞得直喊疼,好歹有些清醒过来,瞪着我:“艹,半夜不睡觉你搞毛线啊?”
我指了指门外:“有人在敲门,你没听到啊?”
他闻言脸色一变:“不会吧,该不会是大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