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小说网

第110章 天真【1 / 1】

素酒一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贺兰问道:“这个赵铮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谢益清坦言:“见面机会不多,还有我不怎么喜欢他。”

赵铮是罗英民大姐的老来子,四十岁才生的他,家里对他从小非常娇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

谢益清记得为数不多的与赵铮见面的机会都是在过年期间,这不多的机会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围着赵铮转,他这个长子长孙和罗钊那个没了娘的小可怜反倒沦为了陪衬。

他那时虽然年纪小,但也从来没有嫉妒过赵铮,只是对全家都看重赵铮的同时忽视罗钊感到不满。所以谢益清故意反其道而行,从小就只跟罗钊玩,对赵铮爱答不理。

如果是一般的男孩子,大概会一言不合就跟谢益清或者罗钊对打起来,赵铮从不。他从小就特别聪明,知道以一敌二自己没有胜算,所以从不跟谢益清和罗钊当面闹,他专门在背地里给两人下绊子。

比如特意挑人多的场合委委屈屈问长辈:“钧哥和小钊弟弟从来不带我玩,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再比如当着谢益清和罗钊的面把罗英民的收藏品弄坏,然后在大人问起来的时候垂头装可怜,说什么钧哥和小钊弟弟也不是故意的。

谢益清和罗钊若是辩解,大人自然而然会认为是狡辩,若是没话说那就更加坐实了事情是他们做的。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后来甚至还发展出了20版本。在大人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不再检举谢益清和罗钊,而是用一种明显受胁迫的语气承认是他做的。

谢益清是个嘴笨的,罗钊干脆没脑子,兄弟俩在赵铮手里不知道吃过多少暗亏。

要说惨还是罗钊更惨一些,谢益清毕竟一年只跟赵铮接触一两次,他则三天两头就要面对赵铮这个阴险小人,被赵铮借故坑走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因此罗钊对赵铮恨得牙痒痒,从小两人就不对付。

谢益清从前疼罗钊疼到心坎里,罗钊看谁不顺眼他就看谁不顺眼,所以遇到赵铮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也就是他改了姓,又被罗老太太当眼珠子看,所以罗英民从来没有对他发作过。罗钊就不同了,从小到大他因为赵铮没少被罗英民狠揍。

贺兰戏言:“你和罗钊之所以感情好,赵铮的功劳一定也不小。”

提到罗钊谢益清就不说话了,哑巴一样坐在沙发上擦手指。

贺兰知道他在逃避。

这事放在一般男人身上,贺兰也许会骂对方一句孬种,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敢面对,真相咫尺之遥却半步都不敢向前探寻。

放在谢益清身上就另当别论。他的身世实在太令人唏嘘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凭现在已知的各种信息和推断,贺兰基本可以确定罗英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为了钱骗了一个又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但这仅仅只是她的判断,谢益清看样子并不接受,或者是不想接受。

贺兰搞不懂他在逃避什么,难道对罗英民他还有什么奢望吗?

想了想,她旁敲侧击道:“忘了跟你说,你邮寄给香玉姐的樱桃罐头她收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很好吃。”

谢益清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贺兰问道:“我说你怎么非要种樱桃树,原来是她喜欢吃樱桃,你外公外婆以前也种过吧?”才怪,按照金香玉的回忆,她是在罗家第一次吃到小樱桃,从那以后爱上的。

果然,谢益清怅然说道:“她是在怀我的时候才喜欢吃樱桃的。”

谢益清记事很早,三四岁时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依然清晰。他始终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樱桃丰收,母亲抱着他坐在阴凉地里,你一个我一个的分食一盘玛瑙一样的红樱桃。

也记得结果期后只有高处还残留几颗果实,父亲站在木梯上伸手去摘,自己站在树下掀起衣摆接住父亲扔下来的樱桃,然后颠颠跑过去送给母亲吃。

记忆里的欢声笑语栩栩如生,时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物是人非的结局。

或者说他不是无法接受物是人非,他是无法接受欺骗。他在得知罗钊对亲生母亲毫无感情时只是感到伤心,却在罗钊言语间牵扯金香玉时大发雷霆打人,很难说真正的意图是不是想要阻止罗钊说出真相。

这一点也许金香玉才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个人,她没有对谢益清吐露过一个字,或许正是因为她看出了谢益清对罗英民单方面的父子之情,从而不忍心让真相伤害他。

贺兰有些纳闷,罗英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谢益清始终无法割舍这份虚假的父子情。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顺嘴这么问了:“对你来说,罗英民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谢益清没有片刻的犹豫,回答道:“他是,最起码以前是。”话匣子就此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为什么要说以前呢?因为在逼谢益清灵堂叩头之前,罗英民始终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会给谢益清挖耳朵、剪指甲,检查他的家庭作业,村里小学冬天需要学生自带柴火取暖,每一次谢益清的柴火都是罗英民给他事先备好的,任何同学都没有享受过他的待遇。

在和田淑芳结婚前,罗英民还曾郑重其事地带着谢益清与田淑芳见过面,是在谢益清亲口说了喜欢田淑芳之后他才与之结婚的。

他把父亲的形象演绎得过于完美,以至于谢益清始终无法把幼时的父亲和现如今的罗董划上等号。

长大后面对衣冠楚楚的罗英民时谢益清常常会走神,怀疑面前的父亲早已经被人偷梁换柱,或者壳子是父亲的,里面的“芯子”早已经被鸠占鹊巢。

听外公讲过许多奇人异事,年少时他甚至偷偷在罗英民的茶杯里滴过公鸡血,希望占据他父亲肉身的东西能够脱身而去,将父亲重新还给他。

可惜始终没有成功过,后来他长大了,也就放下了。

可放下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奈的妥协,并不意味着认可。他分辨得出什么是区别对待,什么是利用,所以才对从前的父亲越加念念不完。

他对罗钊的补偿心理,一部分是源于对田淑芳的愧疚,另一部分则是出于父亲的期望。罗英民希望他对罗钊百依百顺,他听话照做,那么他的父亲有朝一日是不是能够回到从前?

人类对于亲情的渴望是出于本能,贺兰虽然一直恼恨谢益清的不争气,但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他了。不过理解归理解,贺兰并不希望谢益清对罗英民那个人渣继续抱有期待,所以她准备主动出击,让谢益清彻底看清人渣的真面目。

她拿起赵铮留下的请柬,对谢益清扬了扬,说道:“龙盛在卫宁的分公司开业,我打算给尊敬的罗董送上一份大礼,可能需要跟你借点东西。”

“借什么?”

“你女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