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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梢挑起宋清欢下颌，冰凉的金属装饰贴上她颈间伤口。
德妃描画精致的眉眼在壁灯映照下宛如庙中泥塑："本宫听闻戎狄有种药，能让人浑身瘫软如坠云端，如果现在给你服下，你说你还有没有力气反抗。"
宋清欢轻笑出声，惊得墙角老鼠吱吱乱窜。
她望着德妃发髻间颤巍巍的九鸾衔珠步摇，忽然想起去戎狄时，也是这般珠光晃花了年幼的宋清欢的眼。
"娘娘错了。“她故意让锁链发出更大的响动，”若真要下药，该用在您亲手做的芙蓉酥里——毕竟楚王殿下连吃三块的模样，当真有趣得紧。"
翡翠护甲猛地收紧，鞭柄重重撞上她锁骨。
宋清欢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钝痛袭来，已然渗出了血。
"你以为肃王真能救你？“德妃突然抚过她染血的前襟，指尖在狰狞伤口上打转，”他一年前才回京，本宫早就觉得是个身份不明的人，陛下偏偏要留着，如今你通敌戎狄，他怎么救你？”
暗处突然传来铁门开启的轰鸣。
捧着明黄卷轴的内侍提着宫灯疾步而来，德妃的冷笑凝在唇角，那分明是丽妃宫里的掌事太监。
"圣上口谕！"尖细的嗓音刺破死寂，"宋氏女暂押诏狱，三司会审前不得用刑——"
德妃广袖翻卷打翻宫灯，跳动的火苗瞬间吞噬了谕旨一角。
老太监慌忙扑灭火星，露出绢帛边缘焦黑的龙纹：“娘娘三思！这可是盖了玉玺的"
"好个丽妃！”德妃生生掰断了一寸长的护甲，碎玉迸溅在宋清欢脚边，"连陛下头风发作时的空白敕令都敢偷，她倒不怕株连九族？"
“娘娘慎言！”
德妃指着出口，“给本宫滚。”
那太监脸色微变，将圣旨留下，便退下了。
德妃捏紧了那绢帛，讥讽道：“丽妃那个贱人居然会为你求情，宋清欢，本宫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究竟握着她怎样的把柄？”
“没有。”宋清欢轻声道。
她借着渐弱的火光望向诏狱深处。
那里隐约传来水珠滴落的回响，像极了戎狄地宫里的血漏。
她知道丽妃此刻定在重华宫焚香祝祷，求的是怀孕的秘法。
"本宫再问最后一遍。“德妃突然掐住她咽喉，镶着东珠的戒指陷进皮肉，”做楚王侧妃，还是三日后菜市口接那三千六百刀？"
血腥味漫上喉头，宋清欢却想起从前萧行煜折断长剑时飞溅的血珠。
那些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眼尾，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他说"等我"时的口型，让人心安。
"娘娘可听过戎狄的‘鹰训’？“她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熬鹰人要连续九天九夜不让猎鹰合眼，直到它甘心戴上眼罩。可惜啊"
德妃瞬间明白，踩着满地枯草款款而来，金丝牡丹裙裾扫过污浊地面。
她抬手抚上宋清欢苍白的脸，鎏金护甲在颊边划出血痕：“多标致的脸蛋，偏生要学那宁折不弯的翠竹。"
"娘娘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宋清欢偏头避开那只染着丹蔻的手，腕间铁链撞出清响，"可惜我愚钝，学不会任人摆布。"
德妃突然扬手，翡翠镯子磕在石壁上碎成齑粉。
掌风扫过面颊时，宋清欢尝到唇齿间的血腥："你以为萧行煜护得住你？他还得自求多福。"
“就因为我拒绝了他？”
德妃朝着门口走去，“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你运气差。”
宋清欢听着纷乱的脚步声渐远，终于放任自己滑坐在阴冷的地面。
铁窗外的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铁锈味飘进来。
萧行煜微微蹙眉，“德妃来过？”
“对。”
“京城谣言四起，背后有推手，恐怕不只楚王。”
宋清欢自嘲笑笑，“或许还有宋家。”
宋清欢的声音在阴冷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疲惫与自嘲。
她抬起头，望向萧行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真是可笑，十年真的能改变所有吗？”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十年前的宋家都是她濒死时的幻想。
萧行煜沉默片刻，“宋家为了自保，已经对外宣称与你断绝关系。他们甚至主动提供了你在戎狄时的‘罪证’，试图撇清与你的关联。”
宋清欢轻笑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在他们眼里，我从来都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十年前，他们把我送到戎狄做质子，现在更恨不得我立刻就死。”
宋清欢目光坚定而冷静：“殿下，不必为我冒险。德妃和楚王的局布地如此周密，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推动。你若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萧行煜点点头，“你放心。”
“殿下，你也要小心。德妃和楚王不会轻易放过你，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对你下手。”
萧行煜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我知道。他们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却不知我早已布下了后手。”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宋清欢：“不必怕。”
宋清欢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应道：“好。”
牢房的门再次关上，四周重新陷入寂静。
夜深人静时，宋清欢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离开京城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满心惶恐与无助。
而如今，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德妃，楚王，宋家……”她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铁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与此同时，皇宫内，德妃坐在华丽的寝宫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簪，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宋清欢，你以为丽妃能救你？呵，这场局，才刚刚开始呢。”
楚王站在她身旁，低声问道：“母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德妃冷笑一声：“放出消息，就说宋清欢与肃王勾结，意图谋反。本宫倒要看看，萧行煜还能护她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