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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杜鸟好奇心盛起,紧紧跟住不放。这行人轻功极佳,但因人数众多,目标极大,他才勉力能跟上。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荒郊的一个破庙跟前站定。
白衣少年抬眸看了一会,方才开口道:“确定是这个地方嘛?”
他一开口,杜杜鸟立刻听出了端倪,睁眼对他重新打量一番,暗自点头道:原来是个姑娘,世上像南宫俊卿那样雌雄莫辩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整个路线都是按照图示来的,四周的景致也是勉强能对应上,应该错不了。”
“怎么会在这么个地方?这也太随便了。”女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黑衣男子笑道:“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况且那时是何等仓促,随便找一处地方藏起来也是有可能的。据说建这庙之人,昔年乃是内宫宠臣,当年香火也是极盛的,后来永乐……”他没有说下去,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
白衣女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大家进去瞧瞧,都小心点。”
众人应声鱼贯而入,白衣女子却站在不动,过了一会儿,方才绕着破庙缓缓踱步,仔细打量起来。
杜杜鸟藏身在杂草丛中,大气也不敢出,借着月光,伸长了脖子向着破庙里张望,只见庙里的佛像早已破败不堪,佛身上斑斑点点,依照他夜宿破庙的经验来判断,大概是鸟类的粪便,墙壁大小破洞不少,灰尘蛛丝绕梁……却不知里面有什么宝贝?值得这些人劳师动众……
时间在寂静的荒野中流逝,冰轮渐渐西沉,群星瞌睡般收敛了光芒,淡而高远。
终于,破庙里有了动静,先是两个人抬了一口铁箱走出来,随后接二连三的抬出十几口箱子。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种极度兴奋的表情,目光闪闪发亮。
其中一人弯腰去弄那箱上的锁,手还摸着那铜锁,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衣女子插剑入鞘,目如冷电般扫过众人,冷冷道:“这是献给天子的贺礼,有谁敢动什么歪念头,小心你们的爪子。”顿了顿,又道,“你们办好了这么重要的差事,自然是前途无量,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可享吗?”
这时,那人也顾不上断掉的两个手指,连忙讨饶道:“属下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东西,绝对不敢……”
女子打断他,冷笑道:“这箱上的图案纹理,你可看仔细了,天下有谁家敢用这样的箱子。今日若是任由你打开这箱子,我如何说得清楚?你自己不想活了,也犯不着连累兄弟们。”
闻言,众人纷纷从贪婪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之前的冷漠神色。
白衣女子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吩咐道:“好了,大家把箱子抬到船上去,我们连夜进京。”
众人依照她的吩咐搬起箱子,顺着来路回去。
杜杜鸟见他们搬了东西回去,想到艳少没有交代是否继续跟踪,不觉很是踌躇。他极好奇想跟过去看看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宝贝,又惧怕这群人武艺高强,手段狠辣……正在犹豫,忽觉脖颈处一凉,一柄寒森森的剑伸出面颊。
一个清脆却冷酷的声音冷冷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杜杜鸟吓得一哆嗦,嘴巴也不利索了,说不个所以然。
这时,有个男人“咦”了一声,道:“这小子是楚天遥的人。”
“哦?”女子的语气破有些惊讶,沉吟一下道:“先带他上船,稍后交给老邢审问清楚。”
说完,抬手封了他几处大穴,旁边的男人伸手将他的腰带一提,奔行如飞。
杜杜鸟躺在船上,身体虽不能动,神智却还清楚,心知性命堪忧,不由得心急如焚。
船行了约一柱香的功夫,又换乘马车,他被塞进一个漆黑车厢颠簸了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有人用个大口袋将他装了,提进屋里扔在一个角落便不再理会。他蜷在口袋里动弹不得,默默运功冲穴,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此时此境,方才懊悔以前没有认真学武。
他目不能视,耳却能听,只听外面颇为吵杂,想起那女子说连夜进京,大概是正在准备——那十几二十箱的东西,怕不得要好几辆马车,倘若把他也装上车带进京师,那真是生不如死,反贼楚天遥的人,焉能有活路可走?真是越想越怕,恍若回光返照一样,想起了往日那些依红偎绿、眠花宿柳的快活日子,软玉温香抱满怀,金盏银杯不离口,心里只记得月下柳梢,胸中只怀着明月小桥……
他脑袋昏沉的胡思乱想,颇有点儿意乱情迷的味道,鼻端隐约闻见一缕淡淡的清香,然后就听见一个天籁般的嗓音笑道:“恭喜风姑娘。”
他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风净漓道:“这还要多谢林小姐,若非你的帮忙,我绝找不到这些宝藏,这件事我回京定会禀告,到时给御驰山庄……”
“风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林晚词打断她:“本庄弟子身在江湖,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约束羁绊,这件事情风姑娘还是绝口不提的好。”
风净漓笑了起来,道:“那我这笔宝藏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林晚词也笑道:“风姑娘怎么忘了,不是还有一个容疏狂吗?”
“容疏狂是楚天遥的夫人,她怎么会把宝藏让给我呢?”
“自然是你杀了她,得到藏宝图,然后按图索骥寻来的。”
静默片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给人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杜杜鸟猛地又是一个激灵,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风净漓忽然道:“林小姐,有一件事我好奇死了,若不说出来,只怕会寝食难安……”
林晚词笑道:“风姑娘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置容疏狂于死地?”
“林小姐必然有很充分的理由?”
林晚词先是静默,继而苦笑一声,道:“这是家母的遗命。其中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风净漓不言语了。
室内静谧。
一会儿,有人来报说,一切均已备齐人马整装待发。
风净漓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要连夜出发,就不送林小姐了。”
林晚词微笑道:“风姑娘一路保重。”
林晚词从里面出来,只见后门处早已经备好了一顶软轿,她坐进轿子,阖上美丽的双眼,静默了良久,唇边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轿夫专拣小巷子走,拐弯抹角的进一座宅子的后院。林晚词从轿子里出来,立刻便有人迎了上来,扶进房里,婢女打来一盆热水,在水中泡了一包绿色粉末,然后将木盆放在她的脚下,躬身退了出去。
她慢慢褪下鞋子,将脚上的白色裹布一层层解开,露出一双洁白而怪异的脚。这双脚泡在碧青的热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海里叫不出名目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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