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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镜刚打算问妻子那他算第几重要，抬起头，就见妻子正坐在炭火旁剥一盘烤栗子。
栗子在炭火里烤得滚烫，烫得妻子指尖都红了，便用帕子裹着剥。无论如何，都定要吃上一口热乎的烤栗子。
江辞镜放下手中的书卷，弯下腰拿过盛烤栗子的碟子，放在腿上，手指一捏，轻轻松松就剥开一个，递给她。
他皮糙肉厚，手上还有常年练武生出来的茧子，不怕烫，剥得竟比沈若芙吃得还快。
剥完一碟烤栗子，江辞镜拿过妻子的帕子擦擦手，义正言辞地道：“外祖家自然也是要去的，等过完年我就陪你去河间府拜见她老人家。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回趟沈家，我知道你与岳父关系不好，可你长时间不回去，难免要被街坊邻里议论你不孝，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做丈夫的都考虑得这么周全了，沈若芙还能说什么？
她倒不在意别人说她不孝，只怕江老夫人听到了会不高兴。
沈若芙不想破坏自己在江老夫人心目中的形象。
……
腊月二十这天早晨，沈若芙和江辞镜吃过早饭，带着大盒小包各种年货回沈家了。
沈若芙没有提前派人告诉父亲自己和江辞镜要回去，以免父亲又像上回一样隆重，搞得江辞镜浑身不自在。
当马车停在沈家大门外，沈长渭才得知女儿和金龟婿回来看望自己了，匆匆忙忙地换了身衣袍出去迎接。
时隔两月未见，父亲还是沈若芙印象中的模样，一见面就开始奉承女婿，发现这次归宁，女婿和女儿的感情似乎好了许多，还拐弯抹角地同女婿抱怨女儿只请三妹妹去国公府做客，却不请他这个父亲。
不等江辞镜开口，沈若芙就直说了：“三妹妹去国公府，是初姐儿邀请她去的，人家小孩子在一块玩，你去做什么？”
当着女婿的面，沈长渭不好直说。但凡沈若芙能孝顺点，多在公爹或丈夫跟前提提他，他不就有机会上门做客了。
江辞镜轻轻握了握妻子的手，对沈长渭道：“小婿与芙儿成婚没多久就到了年底，年底官署事务繁忙，礼节上有所疏忽，还请岳父见谅。等过完年得空，小婿再请岳父到府上一聚。”
这话说得沈长渭心花怒放，脸上都笑出褶子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我也不是那种注重礼节的人，只要你们有心惦记着我就好，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就怕有的人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老爹，那就说不过去了。”
沈若芙见不得父亲得意的样子，同时也纳闷，江辞镜这人怎么还有两套说辞呢。
要教她骑马时是一套，安抚父亲时是一套，一点不藏着掖着。
吃过午饭，江辞镜把沈若芙带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同她说：“我知道岳父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和岳母的事，你认为他不值得我们敬重，但他如今年纪大了，没多少精力再折腾，我们尽量能顺着他就顺着他，没有必要非得逆着他来。至于私底下，你想怎么做依旧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沈若芙无奈地笑了笑。
她很佩服江辞镜的耐心，其实从他们回门时就能看出来，江辞镜心里也不喜欢父亲这类人。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自己，所以愿意花心思和父亲维持表面的客套，甚至说一些奉承话哄父亲开心。
“其实他还不到四十岁呢，只是先前因为我继母的事，才一副七老八十的样子……”
江辞镜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出嫁后，他过得并不好，你瞧瞧他脸上的褶子，比我们回门那天又多了一些，精神也不太好。”
是吗？
沈若芙回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了。她回来一早上，根本就没怎么仔细去看父亲。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沈若芙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
“你先回正厅去陪我父亲喝茶吧，我想去找我一个姨娘，很快就回来。”
江辞镜点点头，松开她柔软的小手。
……
沈若芙先前以为，芸娘出身不好，父亲至少会等到芸娘有孕，再抬她为姨娘。一个月前，父亲忽然来信，说他那阵子感染了风寒，芸娘如何如何寸步不离地侍奉他，令他感动不已，故而打算破例抬她为姨娘。
对此，沈若芙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以父亲如今的身体状况，芸娘是不大可能怀上了。再者，芸娘性子温顺，想来父亲喜欢她温柔小意的侍奉，早晚都是要抬她为姨娘的。
奇怪的点在于，既然做了姨娘，日后沈家的内宅事务，多半是要逐渐交给芸娘来打理的。可今日沈若芙与江辞镜回门，芸姨娘怎么没有随父亲出来迎接呢？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沈若芙走得很急，不一会儿就到了芸姨娘住的良栖院。
果不其然，良栖院处处都透着一股冷清之感。
沈若芙刚要踏进院门，就有婆子过来拦住了她。
“大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若芙打量那婆子几眼：“我是来找芸姨娘的，你是什么人，竟也敢拦我？”
婆子躬身道：“奴婢不敢，实在是芸姨娘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老爷怕她过了病气给您和世子爷，才让她留在屋中。您还是请回吧。”
沈若芙哪那么容易被她糊弄，一扬首，摆出世子夫人的架势：“若我偏要进去呢？”
“这……”婆子被她瞪这一眼，后背都冒了冷汗。
沈若芙兀自绕过婆子往里去了。那婆子见状还想跟上，被飞雪和小桃双双拦住。
……
烧着地龙的书房里，江辞镜正在陪岳父下棋。
上一次对弈，江辞镜便知道岳父的棋艺连家里九岁的江辞柏都不如，未免岳父输得太难看，一直不动声色地谦让他。
只是以沈长渭的脑子，哪里看得出来对方在刻意让着自己。只觉得自己最近棋艺大有长进，从之前的十盘十输，变成了十盘七输，瞬间信心大涨。提前和女婿约定了下次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