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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还真怕裴衍送他下去。
毕竟，这位“没长大的粘人精”杀人不眨眼，干架也毫不含糊。
最后，鸿雁笑着缓和气氛，看了眼手上拎着的少年，“那，我帮裴大人丢出去？”
“哼。”
裴衍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说呢，有种娇纵的感觉。
鸿雁嘴角一抽。
他不得不说，裴衍这种黏唧唧的娇气包形象，会和外面那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当朝首辅形成一种鲜明又刺激的反差，就是很勾女孩子喜欢——
天下女子，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外杀敌无数，英雄盖世，把谁都不当人看，回到家来化身甜蜜霸道黏唧唧的小狼狗？
就跟天下男子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出门谁也看不上，端庄矜持生人勿进，回到家在自己身边妩媚温柔浪翻天？
“啧，人性啊！”
鸿雁拎着少年，摇着头下了另一条密道——
不能从大门出去。
在豪华的街道上，听风楼是雅间、茶楼，文人墨客听琴做诗的地方，可不是随手把人当沙包丢的黑店。
所以，要顺着密道走出去一两里路，从混乱的暗巷、甚至是城外出去，再去“抛尸”。
鸿雁急匆匆走了。
主要是把裴衍炸毛。
宋怀君拿了关于西秦丞相府、四皇子的相关资料，然后和裴衍一起离开。
忙一天，又是华灯初上。
“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我是一个孤儿，跟着少林寺俗家弟子长大，普世救人、从政安民，但养我长大的奶奶已经死了，我在那边并没有什么羁绊。”
清凉的秋夜里，四周喧哗，宋怀君说起自己的前世，犹如秋风在耳畔穿过，带着一种寂寥，又因她一身正气，竟显露出一种很“清净”的感觉。
是佛家的清净心。
她在俗世中修，在芸芸众生中磨，就连那种“清净”也因此带上了一种人间温情的寂寥，与寺庙的钟声、木鱼声有所不同。
在俗世中修，要比避世难上千万倍。
所有现实的问题都要去直接面对，所有内心的挣扎也要直接面对，就如同修补破破烂烂的灵魂，她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清冷的月色里，霓虹闪烁。
她抬头看着身侧的裴衍，忽而灵犀一动，有什么似乎悟了，“之前我不明白佛家讲慈悲，为何殿里的金刚与菩萨却也有青面獠牙，却也有以杀入道。有的的分支，甚至堪称糜烂。”
“但此刻，我忽而懂得，所谓慈悲，便是能容万物。这个容，不是一种德行，是一种融入，一种包含、一种囊阔，犹如一生万物，犹如无中生有，是一种‘是’。”
裴衍听了个半懂，“夫人为何在此刻，忽而有这样的感悟。”
“因为‘家’这个字。”
宋怀君缓缓深呼吸一口气，“既有慈悲，便四处是家，来处是家，此处是家，去处是家。既然都是家，那为何还要寻一个家，回一个家呢？”
“按住此处、此刻，便是永恒，是定静。万物在此刻生生灭灭，人在此刻嬉笑怒骂，这就是全部。”
裴衍眉梢轻轻上扬。
她的话他似懂非懂，但总归明白了一点：此刻，他和她并肩行走在这繁华街道上，便是全部。
于是他问，“那么，为何菩萨又是也青面獠牙？”